温西问他一起所历,杜羽皆细细奉告,但当她问到“师父可好?”的时候,他却沉默了。
邵连长论,有些口干,自倒满了茶盏,又是一饮而尽。
“杜羽……”温西另有苦衷,她不晓得该不该奉告杜羽她已经记起了出身,那之前,杜羽是晓得还是不晓得?
杜羽站起家,天涯已有月,洒下银光,又将柳枝倒影,“如果有一日,长恒君所求的大善不似心中所想,那该如何?”
温西揉揉头发,又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隧道:“杜羽,我师父他,是不是再也不会晤我了?”
杜羽走到温西面前,温西瘪瘪嘴看着他,心头涌起酸涩与委曲,“你去了三个多月,之前只说去几日的,下次再也不信你了。”
杜羽缓缓落下笑意,微微点头,“我不晓得……”
温西垮下肩膀,“我晓得了,他不好。”
杜羽却放下了那泥陶的小盏,他轻道:“三殿下安知杜某可为他所用?”
温西便不再相问,她扭头看向远处邵连的马车,有些踌躇地问杜羽,“杜羽,你真的决定要去见陈王?”
或许……陈王给他的,并非是她之前所担忧的樊笼与桎梏,而是一片是杜羽能够驰骋飞扬的更加广漠的六合呢?
杜羽替她理了理碎发,温声道:“这些光阴,过得可好?”
是他将这广漠天下当作了一个可肆意回避的地点,而非他真正畅快地无拘无束到心安,他……毕竟还是阿谁狼狈的杜羽,就算冗长悠长的十年光阴,也未曾令他真正淡然。
杜羽不说还好,一说温西就忍不住流下泪水,越哭便越伤悲,想到往时师父的悉心教诲,和顺庇护,年幼时握着她的手描述,替她笨拙地扎了满头小辫。厥后她决计练武,他便变得非常的峻厉,但而过后却给她细心的敷药,也尽是心疼的抱怨她要谨慎莫要伤了本身……旧事历历,犹在面前,温西哭得越加大声,最后猛地扑进杜羽怀中,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杜羽悄悄拍着她的背,如同她年幼时那般,当时,温言老是满目柔光地看着他们,笑得暖和如煦。
杜羽一怔,立即想起胥长陵所说,――“小西,是燕梧心与殷澈的女儿。”
他笑够以后,道:“夜色已深,他想必不便待客,我们也不必急着赶归去,月色朗朗,我想走一走,长恒君先请自便吧。”
邵连道:“殿下说,凤凰岂能栖凡枝?”
杜羽无法的一笑,“他看起来很好,并且,晋华国朝堂局势现在被他几近全然把握,没有人能伤害的了他。”
邵连面色如水开阔,“君子求大道,何惧于存亡?丈夫来世上一遭,岂能苟活而安!”
“小西。”杜羽看着她,心头愀然。
但是她还是有担忧。
温西蹙眉,脱口而出:“没有人能伤害的了他,那是他在伤害别人么?”
杜羽已经瞧破她的这点谨慎思,有些肉痛,另有些难过,毕竟是长大了,晓得担忧他,也晓得不想令他担忧。但她的伤,陈王之前给他的信中已经提过了,就算陈王本日未曾派邵连来见他,他回京都以后,也想找陈王劈面好好“聊一聊”。
温西吐吐舌头,又转过身去将那伤手往身后藏了藏。
杜羽手指一动,手中所握的茶盏中褐色的茶汤微漾,曾多少时,他的豪情被消逝,他的表情也不再激扬,只要江湖当中,一剑一酒才可安慰心胸。
“不。”温西昂首看着他,点头道:“我不能分开,杜羽,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只是躲在你与师父庇护下的小孩子,我有我的任务,如同你,也有你负担的任务。”
温西也委曲地与他对视,杜羽心头微酸,“他是你师父,十一年来教你用饭穿衣,认字习武,你记得这些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