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道:“那今儿但是去不成邓家了?”想了想有些担忧,“这么不清不楚的,就怕昨儿邓锦成吃了亏,今儿想来找回脸面……”
谁知这官媒寻着了,可朱妍梅的婚事却仍旧不顺。最后长到十七八了,才嫁给了赵家偏支,七房的赵良。提及来,这门亲说是世族赵家的,但不过是面上说得好听,那七房倒是早几年就式微得差未几的。
红珠情知她这小姑自大貌美,今儿竟开口就赞她,内心便有些嘀咕,只笑了笑也不随便答话,转头又问:“姑姑是晓得奶奶抱病的事才来的么?”
可就城南这地儿,哪儿来个大官到朱家三媒六聘求娶呢。但要说给朱妍梅说一个城南商户,朱老太太却又是半点看不上。起先朱妍梅年纪小,朱老太太便拿这话当借口推委了,只悄悄留意着好的。厥后朱妍梅长到十四五了,暗里里寻摸了百八十家了,朱老太太还不对劲,一转头看,那上门来问的人家竟是越来越差了!
一想,红珠便回身退出去,一抬眼却见院中竟立着个青绿短袄、藕色褶裙的妇人,正跟李氏说话。红珠一愣,瞧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朱家小姑朱妍梅。
李氏听了这话倒是一惊,也生了多少后怕,但听着朱妍梅嘴里说的是大嫂,毕竟没开口拥戴。
朱妍梅这才觉醒,一回身,拿帕子抹着泪往上房里去了。
朱碧云这会儿有了事情做,约莫也就没心机去胡思乱想,此时红珠如果出来又提起来,反是不好。实则红珠也不晓得该劝她甚么,昨晚红珠就明白了,她们可不是一个门路的人。
红珠听得这话惊奇地回看她,朱紫兰倒是红着眼睛,气哼哼地扒拉着灶间箩筐里的白菜,又骂:“个个都是白眼狼。常日里陪送那么多东西,到了要帮手的时候就半点力不使,迟早有你们悔怨的时候。”
李氏一旁便劝道:“mm莫急,老太太的身子向来结实,今儿请大夫看过,只说养两日就好的,并无大碍。”
另有姜氏自个,说是要往邓家赔情,为了女儿她是肯去的,可如果真要她拖着病体不顾面子往邓家去哭去跪求,她那心气又如何耐得住……
红珠点了点头,又道:“这么看来,昨儿那曾家是没承诺了。”
因有朱妍梅在,朱桂达也没说甚么烦苦衷,只说坊主和章老都承诺了帮手,都说如果他们焦急,下午就能腾出空来跟着去邓家。
朱妍梅抹了抹眼睛,“我娘身子再好,也上了年纪了,叫我如何不急。”说着又抬高了声音抱怨道:“三嫂,你说大嫂也是的,碧云要寻甚么婚事不好,竟找了这么个跑船的人家,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想想啊,那邓家男人是风里来浪里去的,个个在那大船上见惯了存亡,早天生一副冷硬心肠了,那儿顾得上旁人后代死活,一个分歧,莫说做亲家了,喊了人打杀上门,一个不留也是有的!”
此话一说,世人都是一愣,姜氏神采更是有几分茫然。
红珠便也跟去帮手,又问她:“娘,我大伯呢?莫非是往邓家去了?”
朱妍梅又要说甚么,红珠见了结忍不住开口了,“姑姑,奶奶房里醒着呢,你不去看看她么?”
一旁红珠听得心头一跳,暗道这朱妍梅倒狠心。
李氏一看天气又说:“这都要中午了,得留你姑姑用饭,我做饭去。”说着就去了厨房。
朱妍梅这么轻飘飘一句,就狠狠打落了亲大嫂的脸面。
经了那一通大闹,世人一散去,那杂货铺就乱得不成模样了。昨儿李氏一小我,也不过是略略打扫了空中,擦了货架,又将打碎的物什收捡出来一边放着罢了,还未曾清算安妥。因着今儿朱家这么个情状,也没小我来开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