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嗯了一声,晓得事情大略是这般。
经了那一通大闹,世人一散去,那杂货铺就乱得不成模样了。昨儿李氏一小我,也不过是略略打扫了空中,擦了货架,又将打碎的物什收捡出来一边放着罢了,还未曾清算安妥。因着今儿朱家这么个情状,也没小我来开铺子。
红珠出来店里时,朱碧云正拿着一本帐本,逐项逐项地检察摆放的货色,查对着昨儿的丧失,对清楚了便在帐本上记下,留待以后补上。红珠见她挽着小半截衣袖,神采当真专注,屋里出去了人她也不发觉,那上前的脚步便是一顿。
朱桂达看了看姜氏头上包扎着的纱布,又皱眉看自个mm,道:“你大嫂还伤着,哪儿能出门。”
朱碧云这会儿有了事情做,约莫也就没心机去胡思乱想,此时红珠如果出来又提起来,反是不好。实则红珠也不晓得该劝她甚么,昨晚红珠就明白了,她们可不是一个门路的人。
朱老太太当时也不明白秘闻,找人外头一探听,才晓得不知那些嘴碎的传了胡话,说这朱妍梅虽是长得好,倒是个娇气霸道的,常日里半点活计不做,竟是个美人安排,讨归去还得服侍着。
谁知这官媒寻着了,可朱妍梅的婚事却仍旧不顺。最后长到十七八了,才嫁给了赵家偏支,七房的赵良。提及来,这门亲说是世族赵家的,但不过是面上说得好听,那七房倒是早几年就式微得差未几的。
每回她来,总要和朱老太太关着门说上小半天私话,李氏和红珠也见机没跟去。红珠嘟囔一声,“这亲娘病了半天没想起来去见,自个倒是先哭上了。”身边李氏只恍惚听了个大抵,皱着眉看她,“小女人家家的,如何老编排别人。”红珠悄悄撇嘴,没回声。
朱妍梅闻言便转过脸来,打量一会儿红珠,道:“这两月不见,红珠又长个儿了,这小模样是越长越都雅了。”
李氏叹道:“原是想着去的。可你瞧老太太和你大伯娘那般,哪儿走得动,这一早上你大伯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费了好久才弄妥。就刚刚才得了空,说是去坊主那儿走动。”
李氏一旁便劝道:“mm莫急,老太太的身子向来结实,今儿请大夫看过,只说养两日就好的,并无大碍。”
一旁红珠听得心头一跳,暗道这朱妍梅倒狠心。
朱妍梅是朱老太太的须生女儿,现在不过二十出头,正恰是韶华极好的时候。她面貌肖父,若换了别个,约莫这话对一个女人家不算甚么好话,可偏生红珠爷爷长得俊,朱妍梅似了他,肤色再白嫩几分,添个美好身材,眼瞅着就是个美人了。
忽而朱紫兰走了出去,听了红珠这话忍不住气恼道:“甚么找回脸面,那邓家的如果想要脸面,今儿个就该一家子上门来赔罪才是!”
李氏听了这话倒是一惊,也生了多少后怕,但听着朱妍梅嘴里说的是大嫂,毕竟没开口拥戴。
那姜家是个甚么人家,当年将姜氏嫁到商户姜老爷都是十万个不肯的,现在仍旧念叨那读书人的风骨,不事权贵不折腰,人家饿着穷着那也叫安贫乐道呢。朱家要退亲,还是因着未婚夫病重退亲,这么个不但彩的事姜家如何会沾上。姜氏如勇敢上门,立时就得被姜老爷打将出去。
出了上房,红珠内心揣摩了半晌,到底还是依着朱老太太的意去寻朱碧云。去她房里倒是没见着人,幸亏李氏跟她说了一声,才晓得朱碧云在前头清算铺子。
红珠情知她这小姑自大貌美,今儿竟开口就赞她,内心便有些嘀咕,只笑了笑也不随便答话,转头又问:“姑姑是晓得奶奶抱病的事才来的么?”
朱妍梅摇了点头,“我来时才传闻的。”说动手里揪着一方素青色手帕就哭起来,“如何就有那么些霸道人,好好筹议着做亲不成,就要打上门来!不幸我娘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么大的气,如果我娘出了甚么事,可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