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樊县多数是山地,再往东南远些那深山里头就是程老爷子祖上打猎的处所了。樊县离通安城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用走的也得走个几日路程。这两年那边有些新鲜事传了过来,说是那边的人发了大财了,出了一大片热地,那地种甚么就好,一颗萝卜也能长三十斤……这些红珠还是听早点摊子上那些门客说的,只那些人提及这些多数本身也是半信半疑,一成的真事添了九成的胡话,竟将那热地说成是神仙下凡踩过的处所,有仙气,得了那仙地就能延年益寿……
朱老太太不知她如何说出这话来,但听来是极合她情意的,便没有打断。
依着她猜想,约莫就是当年程老爷子说要将这地给孙女做嫁奁时,那地价太贱,朱老太太看不上,也没给否了。可现在一听那地是仙地,朱老太太便是不贪阿谁钱,也不舍得陪送孙女嫁奁,终究成了别人家的。这才把持着不放罢了。
那头就听得姜氏答复朱伯修说:“是,就是阿谁出热地的樊县。”
听着这话,朱老太太是要从泉源上赖帐。要说这地全然跟程老爷子无关,怕是不成能,要不然为何通安附近这么多地他不买,恰好买那跟他故乡相连一片的山地呢。可真要论程老爷子买地的钱是独独他自个的,也不成能……按理说朱老太太不是这么个认账的人,她即便是个女身,可自小就当家作主,又是买卖人出身,就讲究个一诺令媛。
他这一说,红珠就明白了,难怪这时候姜氏揪着朱老太太说话。
红珠心想朱老太太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姜氏这么逼着她,叫她如何会等闲承诺。姜氏这筹算是悬了。
朱老太太顿时怒道:“百八十两?哼,你带着刀子去抢吧!”
这时一向没说话的朱伯修俄然开口了,淡淡问了一句:“是出了热地的樊县么?”
想起来当年程老爷子病重,说分炊后给小儿子程桂棠留下他的私房钱,朱老太太厥后也干脆给了,这才有她爹娘两个几年的欢愉清闲日子。不然就这两人的脾气,分炊后那儿过得下去。
红珠悄悄一算,若依着姜氏所言那地能有个百八十两,就算它是一百两,姜氏开口三十两也要去了三分一了,余下另有她,朱银月和朱紫兰三个才分得三分二。且这一百两定然是夸大,八十两才算靠谱些,那她的三十两可几乎去了一半。
朱老太太真被她这话气乐了,伸动手指指着她就骂:“这不是求着我给,这是跟我索债呢!即便你爹真有那么一块地,可他是个甚么出身你不晓得,不过就是个山里的土娃,若不是来了朱家,他有本事置地么,左不过是拿了我朱家的钱罢了!他一句话说做嫁奁就做嫁奁,说分了就分了?”
红珠听得这五两现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了。姜氏发了狠闹一场,得了五两银子,还真不如放软身材跟朱老太太求一求,说不得还能翻倍呢。
公然朱老太太闻言神采一变,气道:“你这是说我私吞了银子吗?你当老太爷是个甚么神仙人,他吞一口气再吐出来就成了雪花银子来啊?哈,当年他那点私房钱都留给谁了,你会不晓得?那但是当着百口人面前说得清清楚楚的,别说你没见着!别人大摇大摆地从家里弄钱出去了,你现在想要,就找他们要去!”
依她看来,如果遵循*年前她爷爷归天时的地价,她这五两也说很多了,那但是偏僻的山地,一圈一大片的。但比起姜氏一开口就三十两,红珠这五两实在是太好说话了。且她话里说明白了这是她的一份,这转头再论起来,一个孙女是五两,凭甚么另一个不是。
红珠内心暗惊,现在通安附近那上好的水田也不过五两银子一亩,如果樊县那边那说不准是不是热地的处所都能有十二三两,可真是高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