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云果然被这话吓了一跳,终究开口了,语气另有些惊骇,“娘要给我寻别家了?是谁家?我……我……”
实则红珠眼下也有些顾不上这事,这几日李二舅的早餐摊子忙得脚不沾地的,那摊子现在是从天没亮开端忙,到备好的早点食材卖尽,客人还不散。为这,二舅娘钟氏过意不去,还每日多给红珠发人为,红珠便也觉忙的欢畅。
红珠心道,她可不是那上赶着奉迎的人,不叫她管,她就不管便是。如果这事换做朱紫兰,她底子不会开口。现在这般撩开去也好,省的转头又惹姜氏冷嘲热讽的一顿说。
忙过了腊八节,邻近过年,更加有城外县里乡里的百姓往城里来办年货,杂货铺上高低下慌乱不堪,还多雇了两个半大小子来帮手,几白天杂货铺又添了很多收益。原该是欢畅的,可朱家那氛围却仍旧降落。
李氏也是做人娘亲的,天然懂的这话,可想了想还是说:“可也不是等不得了,说不得过了年,那病就好了。就是当时真不好了,邓家晓得碧云有情有义,两家还是敦睦,今后依着碧云的风致再许人家也能够。何必紧着就把事情做绝,还未退亲就找别人呢。”
像朱碧云如许的实心女人,既是合了端方的未婚夫,又是个才貌双全的,她见了几次,怕是一腔情义早系在了邓锦予身上。现在既要忧心他的病,又要烦恼她爹娘将她另嫁别人,内心可不知如何煎熬呢。
朱碧云沉默不语,朱紫兰却看不下去了,上前坐到她另一边,只说:“姐姐,我感觉程红珠说得有事理。我看娘也不是定要瞒着你的,不过是不想你跟着心烦罢了。你如果想晓得秘闻,便暗里里去问一声,娘定然会说的。好歹也该晓得那人病成甚么样儿,这亲是不是说准了要退了……”她一顿,有些气恼地说:“这些我都听不到。”
夜里用饭时,朱碧云留在了房里没出来,红珠原想着给她送饭,却被姜氏禁止了,“……她既不想吃,便罢了。”说着如有深意地盯着红珠,淡淡道:“女人家得懂些端方,有些话有些事是不能掺杂的。碧云是大姐,她得教好背面的mm们,不然……就会左了性子,移了风致,毕竟上不了台面。”
李氏是不附和的,便只是“嗯”了一声,又道:“你个女人家别问这么多,这不好。”
红珠悄悄撇嘴,转头往窗外看向劈面配房,心道,碧云姐定是哭得短长。
红珠见她神采便有些明白了,内心一跳,只问:“碧云姐,你不想退亲?”
姜氏便垂首不语了。
红珠有些迷惑,昔日里朱老太太可不会这么帮着她的,她悄悄瞥了一眼,见朱老太太面沉似水,仿佛也不欢畅。红珠一想才明白过来,不管如何,朱碧云的婚事生了波折,朱老太太是极不欢畅的,这才让姜氏没脸。
李二舅这摊子摆在巷子口热烈处,来往的人甚多,倒是跟衙役差官说好了只能摆到巳时,再超不过三刻去。现在目睹日日蚀客甚多,每日里一到时候收摊,好些没赶上的门客只得拜别,这可生生少挣多少钱去,烦闷得钟氏身上都掉了两斤肉。
朱紫兰听了,一双眸子也直直地盯住了朱碧云。
朱碧云是客岁春上订的亲,依着这大周朝的民风,只要两家订了亲,就算人没过门,两家也是当亲戚来往走动。因此那邓锦予一年多来也是三节到礼,就是亲来朱家拜见也不是一两回了。每回他来,朱碧云只与他仓促见一面,问一声好,随后便躲到了房中。但邓锦予送来的小物件,她倒是细心收着,时而把玩的。
红珠不由感喟,跟着碧云视野往床头那儿一看,竟见着了一个精美的小檀香木匣子,上头还刻着诗句,这般略略一看,只见着甚么春雨飞絮之类的词,很具意境。也不必去深想,定是昔日里那邓锦予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