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道:“也没甚么。先两日我也提过了,他前阵子从曾家出来搬到了隔壁,正巧与我们做了邻居。我们来时被他瞥见了,他又说今儿得空要来帮手,我想着邻里间来往,便也不好坚辞。厥后见天晚了,这才留了客。”
红珠正给他倒着茶,传闻这话肚里好笑,却顺着他的话笑说:“可不是么,二舅大朝晨就帮着我们搬场,又去忙食铺的事,转头还替我们待客,这件件都是端庄吃力量费心的事,累了也是应当的。”她上前作势去打程文涵,只斥道:“可别闹你二舅了,端庄让他歇歇,不然他累了今儿可就要跟你一道睡了。半夜要吐还得你来服侍他!”
恰好红珠和程文涵一个劝一个拦的,她一有些余暇,这后代就想些事情出来绊住她。拖一天慢一天,这从朱家出来都快十天了,竟还没有归去过。
就因着他这昂扬的行动,红珠也就没想着费大劲儿去寻阿谁赵公子。她晓得那入门试有难度,可她弟弟才十岁,看着也不像是个一次失利就会一蹶不振的,便是春季这一回他气力有些不济没能考上,另有春季呢。真求通了门路,他出来后落在最后,说不得同窗相处时另有些不好的闲话出来,只说他是个走干系的……这肄业的事可不是凭着苦读死记就能够的,若为这事损了名声,坏了程文涵心智,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寻荐书的事红珠也跟程文涵议论过,得了荐书那入门试就别扭些,这是必定的,程文涵也想得。但如果费老迈的工夫托情求人,程文涵又有些不肯。约莫他自个也是个故意气的,他爹程桂棠当初那么个出身,也能凭着自个本事考个秀才。而现在他不过是去考个书院的入门试,就得亲娘亲姐姐见这个求阿谁的,岂不是太无能了些。
钟氏也道:“好生躺着吧,唠叨甚么呢。”她见屋里有红珠和程文涵待着,心中也放心,便回身出去给李氏帮手。她清算碗筷走到厨下,一看只要李氏一人,想了想,不由上前悄声问她:“安娘,那贺鸣衡如何回事,怎地就来了家?”
李二舅眼皮也不翻开,摆摆手,只恍惚答道:“我……这哪儿是喝醉了?你二舅酒量好着呢。我就是今儿有些累了,累了……现在闲了,恰好躺着歇一会儿罢了。”
红珠一听便晓得他还是醉着的,这话都多正理来了,若换了平常李二舅哪儿会如许。只不过这话听得风趣,红珠也跟着笑起来,倒没劝住他。
李氏听了也觉是这个事理,只还是叮咛程文涵穿好大衣裳出去送了他一回。
红珠点头,想起来一事又说:“朱家那头也是如许?”
李二舅闻言却板着脸端庄教诲起人来,说:“你才胡说,你是小孩子不懂事?这喝酒哪儿就带坏了人呢?依我说,这也是件端庄要紧的事。”
钟氏抱怨了两句,不过这酒也是欢畅了才喝的,另有客人在她也不好多说。李氏见了,只道先让他们坐着歇一会儿,烧了热水喝一壶茶也就差未几醒了。
这话竟还提起她爹程桂棠来了,红珠从速就岔畴昔了:“二舅,我们都晓得了,你还是歇一会儿吧。”
钟氏道:“他住隔壁的事我是晓得。我只内心奇特,他此人在公门里走动,见多识广的,常日里多得是人求上去,别看他看着暖和,跟你二哥也说得上话喝得来酒,但那都是面上友情。说句实话,先前他就绝没有往我家中去过。照我说呢,这等人看着好,实则很有些不好说话的。我看他今儿却没那旧脾气,与人非常靠近的模样。”
钟氏听她这般言语,便晓得也不好再细问了,“瞧你说得,倒似我内心狐疑了他似的。我也不过是这么一问。”她笑了笑,又跟着感慨道:“说不得这就是缘分了,也别说甚么怜贫惜弱的话,说出口来自个也丢脸,我们有得是好日子过呢。我的意义是既然他能这般与你家交好,你们住在这儿也安宁些,有他顾着,绝没个宵小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