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来了。”
七娘为这风雅倾倒,畴前五郎与绍玉跟着,虽也由她率性,到底顾忌着小娘子的身份,总也谨慎些。
“甚么东西?”
赵廷兰看她一眼,自筛了一盏酒,只自嘲道:
七娘知他是说方才在冷巷中的事,忙解释道:
当时上元节,女子好穿月光衣,插琉璃梳。座中满目浩然洁白,玉质晶莹,映托着点点月光,叫人不知天上人间。
“本就无甚可傲气,不过是世人多担待些!我如许的,书读不好,名声亦不好听,还总遭人嫌,傲气甚么?”
“七娘!”他沉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七娘醉得一塌胡涂,那里还记事?待复苏过来,已近次日中午。
阿珠只点头道:
五郎冷哼一声,用力推开赵廷兰,便也去扶着七娘。
她软软抬起玉臂,揉了揉太阳穴,只觉酸胀有力,娇娇慵慵被扶至妆台前,另有些恍然。
“但是你家小娘子醒了?”
“我们也没甚么可傲气的……”
“赵家小子把我兄弟灌得烂醉!他才多大,哪经得起这些酒?”
五郎那里理她,直闯了出去,见七娘直直坐在妆台前,猛黑了脸。
“娘子还说呢!快些饮了去,昨日烂醉,偏要它才好。”
她昂首看了一眼琳琅,如果事发,怕是这一屋子的丫头也留不得了,白白扳连她们。
纵使母亲峻厉些,也老是过分在乎的原因。绍玉待她自是百依百顺,连赵廷兰也是百般殷勤。
五郎却冷眼看着,只厉声向七娘道:
五郎亦看不过,纠起赵廷兰的衣衿便要脱手。
家中年节时也热烈,再好的珍羞美酒,再妙的歌姬舞姬,又如何没见过?只是朱门以内,到处束缚,即使锦衣玉食,哪比得内里安闲?
二人正畅快淋漓,饮得纵情,周遭莺燕皆不在怀,唯酒不尽。三杯两盏,赵廷兰竟也有些头晕,七娘却更加来了兴趣。
七娘自知犯了错,那里敢回身,只惭愧地垂下头。五郎摆摆手,阿珠、琳琅便也出去了,屋中只余兄妹二人。
恰好此人分歧,仿佛,她从未入他的眼。
七娘是大夫人最小的孩子,自出世便是万千宠嬖,老夫人与大老爷自不必说,兄弟姊妹哪个又未几让她几分?
七娘讪讪,也只得饮了。琳琅服侍她起家,一面只道:
现在她借着酒意,身态翩然,满盏满饮,涓滴无所顾忌。
说来也巧,五郎几人正被赵廷兰的人领着过来。猛见了二人模样,煞是讶异!
说罢便丢下几张交子,自作杯盘补偿,便扬长而去。
“赵哥哥,干……”
赵廷兰见她那不醉不归的架式,也不拦她,却自筛了一盏,笑道:
“喝甚么喝!还不快归去!”
她虽得父母兄弟的偏疼多些,也断不该特别至此。畴前同五哥、绍玉闹闹也便罢了,此事若被父母家人晓得,又岂是抄一夜书能够混过的?
赵廷兰的朋友知他是谢家郎君,也不敢拦,周遭之人怕肇事上身,皆避之不及。目睹五郎正抡拳,差些打到赵廷兰脸上。
赵廷兰忽举起盏儿哈哈大笑起来,这谢小郎君看着年青不经事,内里倒是个明白的。
却闻得七娘囫囵喊着:
绍玉忙扶起七娘,她早已烂醉如泥,倒在案几上,由他扶着。
只是七娘年事尚小,琳琅方才所说“一辈子都毁了”的话,倒是不大明白。
七娘正兀自入迷,却听得内里报:
她只觉脑筋昏涨,身上也有些酸。待看了半晌,青绡帐子、铜镜妆台、女红笔墨尚在,这才知是自家内室。
方才还不觉,此时只闻得管弦四起,一派日夜笙箫的气象。文人骚人一时髦致,也在帐子、雕栏上作诗题词,再唤了歌姬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