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促狭的凑在我面前压来,望着我一脸邪魅的笑,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精美的蓝色缎面小印章盒子,取出一枚田黄冻石印章,莹润夺目。他食指在我唇上一抹,擦下些许的唇红,在那印章上一抹而过。我骇怪地望着他,不知他促狭的又要做甚么花样作弄我?那印章在他指尖一转,蓦地向我。我不及遁藏,那冰冷的印章就印在我肌肤上。冰冷,微痒,惊羞,我慌得“哎呀!”的一声惊噫翻开他的手,他却一把搂我入怀,霸道地笑了说:“盖上我周怀铭的印,便只能是我周怀铭的女人!”
我一惊,深恨他的促狭,竟然将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我本是在隔岸观火,乐得看戏,现在却被他一语推向阵前。
起家时,他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私语,呵气如兰,清润怡人,只我未曾听清他说些甚么。
致深沉吟半晌,手里捧了茶盏呷一口香茶,不动声色地问:“八姨太是才女,如何说?”
我羞得欲摆脱却不能,见那乌黑莹润的肌肤在暗淡的光芒下鲜明钤了一印,胭脂色的“致深”二字。我先时不解,忽而恍悟,依约记得周怀铭表字“致深”。
蓦地间一阵暴风,卷来些凉意,噼里啪啦下起雨,雨来得急,瓢泼般的直扑廊下,砸得檐上铁马噌淙乱响,反觉出几分肃杀之气。慧巧叮咛着丫环们放下廊下的竹帘,守着些许雨后凉意,品着三姨太亲手煲的菱角鹌鹑汤。
我望向他,目光中是无尽的缠绵柔情。
我的心跟着他脚步声的节拍悸动,一声声颤巍巍,不安中却饱含了奥秘探奇般的等候。我惶然的目光如错愕的小鹿不安地凝睇他,又在他淡定沉稳而含了些许霸道的目光中垂垂的温馨下来。
大太太这日恰出了斋戒,全府女眷齐聚了,围桌而坐。
我一听,目光不由偷眼望六姨太,她垂个眼儿,双眼肿如红杏,固然眸光垂着,但我能觉出她在静观其变。大太太俄然提起为大少爷开蒙,想必也是六姨太花了番心机金蝉脱壳吧?大少爷文渊是三姨太所生,因是庶出之子,倒是宗子,依了端方,大少爷就交由大太太扶养,只得称三姨太为姨娘。现在大少爷六岁,体弱多病,才未能一早的开蒙读书。
出了画室,已是晚膳时分。
“嗯?”他一声指责,打断我的话,我一笑,持续:“只会刻画致深你的容颜,还不能画满身之像,画出你的威武魁伟。澜儿定当践约,为致深画像一幅,长供堂上,日日刻刻的望着。”
我嘤咛着,似懂非懂……
“爷日理万机,自不会在这些雕虫小技上玩物丧志的。那里似澜儿一小女子胸无弘愿,信笔涂鸦,聊以打发光阴。”我盈盈地说,低埋了头,把弄本身的衣带。
他的手握住我的手,让我的手心紧紧握住他的名字,似将本身托付给我掌中。只那一颗,说不出的心潮激涌。他搂得我很紧,恨不得同我和合为一体。恍忽中,仿佛六合都在漂渺虚空,冥冥中只是我二人的六合。我依偎着他,跋涉千里,终究找到了本身的归岸。
内里传来脚步声,悄悄的,却入耳清楚。我从他怀里起家,仓促抓过衣衫。他却一把按住我在怀里,惊羞得我恼了一声:“有人来!”
娇柔的身子曳着长长裙幅被他稳稳放在长长的雕花红檀木画案上,觉出一丝冰冷。他凝睇我的那一双湛澈的眸子如寒星,在暗淡的光芒中格外敞亮。夕照余晖残留的光影透过窗屉洒在他脸颊上,莹润如玉色。他深抿着唇,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悄悄去解我的罗衫,啧啧感喟道:“可惜我手拙,无才去画这西洋油彩画。不然,巴不得一笔笔,一画画,将澜儿你刻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