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尘凡多趣事,又有同袍环抱,方才令他有人间暖和之感。修仙之途且阻且长,孤傲无依,叫他整日只同展龙相伴,展长生委实难捱。
那被踢出来的二人,皆是穿一身葛布短褐,打着补丁。一人白发苍颜,年龄已高,另一个却不过十二三岁,应是祖孙二人。
面前是刀枪剑戟,身后是父老乡亲,死守是死路,一退倒是城破家亡。
他取出一枚银锭,交给农妇。那农妇也不推让,只收下来,依依不舍目送二人带着襁褓拜别。
展长生两世为人,宿世唐国乱世安好,他过得亦是平平无奇。当代却历经颠沛流浪,家破人亡,同胞惨遭搏斗的悲剧。不觉间竟磨练了道心,为他修仙之途扫平停滞。
展长生见他恐吓小厮,忙令小厮退下,方才温言唤了一声:“师兄。”
一众仆人耀武扬威补上几脚,方才关上大门。
展长生也不计算,只将那婴儿抱在怀中,方才欣喜感喟道:“那是家恶人,果然天佑我也。”
这婴儿仿佛晓得本身有了大名普通,朝展长生欢乐伸脱手来。展长生悄悄握住那婴孩小手,竟体味出几分为人父母的沉沉高兴。
展龙道:“若想留着,留着便是,如果迟误双修,一刀宰了。”
佩青镇同四周村落的诸多贫苦人家,却在家中隐蔽处发明了大额的金银。
展龙眉心微皱,冷道:“师弟,你对这小牲口倒比银足金羽雕蛋更好,何不留给那农家,也全了夏元昭要子嗣浅显安稳度日的遗言。”
展长生随捉随喂,喂饱后便将母兽放回巢穴,小至野兔,大至猛虎,因有展龙帮手,俱是手到擒来。
那小厮却也健谈,随即洋洋洒洒说了很多,面上听来不过是些逸闻,细细咀嚼,却俱是夏侯员外欺男霸女、鱼肉乡邻的斑斑劣迹。
夏元昭血战三日,身中数十箭而亡,铁篱营全员战死,伏魔、降魔、破魔全军无全军淹没。展长生昔日战友同袍,不管铁篱营营长安子夏,伏魔营李阿牛、徐三宝、简思明等人,尽数葬身在长宁莽莽荒漠中。
展龙冷哼,再不言语。
展龙领他行至镇南一座大宅四周,朝黑漆大门一指,“就在这户人家中。”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只不幸那天子血脉,精锐将领与三十五万护国神盾,曝尸荒漠,连一堆荒冢也无报酬其堆砌。
展龙道:“天孤城到了。”
展龙将动静一一道来,展长生只垂目静听,神采和缓安好,并不言语。
展长生不由发笑道:“你这般能言善道,倒也风趣。”他便再赏了那小厮一块碎银,那小厮自是喜孜孜收了,“佩青镇凭借天孤城度日,常日里岂敢出声。小的因见公子眼神清正,诚笃可托,是个君子,这才敢多说几句,公子勿怪。”
永昌天子唏嘘不已,厚葬魏氏。而后还是下旨夺爵,将胡氏满门抄斩。
彼时展长生望向路边梧桐路,金色枯叶瑟瑟,有若一片黄金狼籍落在树梢,低声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他父亲是人中龙凤,盖世豪杰,只愿他这平生也无愧先祖,做个顶天登时的男人,不如唤作夏桐生。”
展长生正色道:“师尊昔日除魔卫道,多么荣光。我自是要效仿师尊,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积德积善,俯仰无愧六合,正气浩然,方为大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