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英州四十万雄师,以胡岩风为首,捧帅印献天孤魔王,不战而降。
胡岩风一时欣然,再凝神听时,却只要战马鼻息,蛉虫低鸣。
“展长生——”灰炎一声凄绝呼喊,再将他涣散神智拉回。灰炎将背上包裹拆下时,身形摇摇欲坠,展长生才欲抱他,却被展龙盖停止段。
展长生身形一晃,几乎连人带襁褓跌落在地,被展龙堪堪扶住。他被这好天轰隆惊得脑中空缺,久久不能回神。
灰炎面色垂垂灰败,双目闭合,干裂嘴唇一阵颤抖,降落嗓音犹若气音,字字干涩,即怒不成遏,亦苦不堪言,“琼英……降了。”
那昔日为他助酒操琴,慷慨而歌之人,现在已然存亡茫茫,再不复见。
展龙垂目看他,毕竟不再言语,只将他抱在怀中,身形一纵,如风如电,来往时的方向返回。
此言一出,世人齐齐色变,胡岩风身后的众侍卫兵士,便暴露即悲忿又屈辱的神采,双目通红含泪,仇恨瞪向展长生。
为首的国字脸修士沉声道:“三世无常斩龙枪多么凶悍,以你等微末修为,追不上也是天然。只是这魔枪竟再度现世,只怕天下又要生一场大难。容贫道先行辞职,回山禀报宫主。”
灰炎道:“九殿下的侍妾,两月前诞下一对双生子,现在城破家亡,冲弱却无辜,殿下只求将这二人各自送出长宁,得一条活路。白炎护送宗子流亡,我护送次子——展长生,我命丧于此原是天定,无怨无悔,只求你救这无辜冲弱一命!”
展长生望向巍峨高山,只得再乞助展龙道:“送我归去。”
展长生起家,却还是诘问道:“长宁为何会一败涂地?”
落日西下,天涯云霞灿烂,山中却一点一点暗沉。
那红光化作一柄艳红的罗伞,横向一挡后,又飘飘忽忽竖起来。朱漆伞柄上忽的显出一只乌黑纤细的手来,虚空悬浮,撑伞驱逐。
随即穿透虚像,往空中落去。
展长生忙定睛看去,便见一人一马倒在草丛中,身上中了无数箭,四周尸横遍野,不知经历了如何一番激斗。
胡岩风却垂垂嘲笑起来,目光冰冷,令得四周一派冰寒,竟陡生出一股迫人杀意,“好,很好,好一个四十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展长生方才发觉他杀气短长,就被展龙再度揽至身后,又道:“闲话休提,此人寻了短长帮手,凝脉期的修士,以我现在之力恐怕……”
那修士话音一落,便掐个指诀,两指并起在青铜令上一划,顷刻间五色灵光闪动,直冲展龙二人而来。
展长生仓猝上前将他搀扶住,一叠声诘问道:“灰炎,你怎会在此处?将军安在?长宁州出了何事?”
展长生见状立时道:“切莫迟误,其间若已事了,不如马上解缆。”
长宁军夙来有护国神盾之称,数十年来所向披靡,坚不成摧。现在落在夏元昭手中,朝中虽有人质疑这黄口小儿岂能服众,夏元昭却还是恪守边陲,同琼英城守望互助,连胜数战,屡挫魔军锐气。
展长生却有力同他回嘴,只道:“此物不成入口。师兄请再稍待半晌,容我将此人安葬了。”
展龙道:“逃。”
展龙并不答话,只松展开长生,哈腰捡起一根树枝,朝泥地上一掷,顿时泥土翻飞,暴露个大坑来。
展长生垂垂手足冰冷,竟是方寸大乱,只顾在原地打转,颤声道:“怎、怎会如此?”
浓烈血腥味弥散在山壁下,绿草血迹点点,一起伸展,血迹绝顶处,一个灰衣灰发的男人帮手握一柄利剑,冰冷指向二人,鲜明便是夏元昭麾下的细作灰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