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岩风未曾推测这二人短短时候内,竟达成了联盟,本就惨白的神采出现乌青,却只得强压创痛,垂首哑声应道:“谨遵……师命。”
展长生压服世人后,便下了指令,命张易、杨章等人领受东极洲,风瑶率人返回求学谷,在两地设立传送法阵,今后互为倚仗、互通有无。
香贤道:“既无危急,何需救驾。岩风,其间事了,你回圣宫罢。”
修仙大陆夙来于双修一道,并无忌讳,如果于己身无益,不管男女妖魔皆可,并无人是以鄙薄嘲弄别人。故而展龙当初与他双修,亦是修得理直气壮、百无忌讳。
那军人端倪如刀削,并无半点摆荡,只提剑道:“掌门闭关,伏麒鄙人,愿陪中间试剑。”
香贤将赤木令放在展永内行心中,柔声道:“长生,且说与我听,唐国可好?”
布法大仙舒畅躺在一旁摇椅中,袒胸露乳,品着一壶美酒,闻谈笑道:“只怕难以善了。”言语间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滋味。
展长生啼笑皆非,却委实不敢放出展龙,只得提起枪身,重重朝地上一顿,喝道:“噤声!”
展龙重又现身,周身气味暴烈,一双眼黑如深夜。
那床榻恰是往昔留在石屋内的千年寒铁床,坚毅非常,生生扛住了展长生冲势。
展龙手指却已勾住他交领衣衿,裂帛声起,护身灵壁回声而碎,暴露了精干苗条的身躯来,展龙摩挲这细滑清冷肌肤,低声道:“我正候着,师弟,用你高低两张口,好生同我解释。”
香贤还是笑容和暖,轻柔落在展长生面上,听他絮絮低语唐国旧事。
世人大惊失容,堂中哗然声尘嚣日上,一时是许文礼道:“长生,这魔族如何肯降伏,谨慎有诈!”一时是张易道:“掌门,你才行告终缘大典,誓约犹存,切切不成再另投别人度量!”一时又是风瑶笑道:“香贤宫主如此大手笔,足见其诚意,掌门如果推让,未免不近情面,不如一道收了……”
展长生尚未开口,伏麒却在许文礼身后插口道:“如有完善,不如找我作陪。”
胡岩风见香贤同展长生并肩而立,二人俱是一派安适,他略略游移,只得一咬牙,硬着头皮诘问道:“师尊,这斩龙门……”
二人嗓音如好天轰隆震响,两边顿时偃旗息鼓,各自撤离半里,胡岩风面无赤色,却还是整肃盔甲,朝香贤遥遥一拜,沉声道:“弟子救驾来迟,请师尊恕罪。”
就连伏麒也忍不住低声劝道:“掌门,恩公他待你不薄……”
伏麒便恭眉顺目,公然半声也不吭。
展长生却置若罔闻,还是一味紧握玄金枪身,沉默任香贤欺身近前。
此言一出,不但斩龙门民气头一寒,香贤亦是面色剧震,苦笑道:“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同你据实以告。”
那银芒落在香贤身上,点点闪动,澄彻非常,不见半点瑕疵。更衬得此人如同月神来临,于暗黑中透出些许纯洁之感来。
许文礼却恶狠狠朝他一瞪,怒道:“少插嘴!”
香贤只抬手重抚鼻尖,苦笑道:“见你之前,并不晓得你自唐国来,先前也不过临时一试,不想竟歪打正着。”
斩龙枪毕竟已同他结下命誓,现在随贰心念一动,一柄副刃蓦地披发银光,映照得满室内如水银泻地,月辉洁白。
展长生嘲笑道:“足下何方崇高,也敢对我斩龙门置喙。”
那老者自称青元上仙,柔声问他:“你要生要死?”
香贤在修仙大陆度过两千年事月,现在忆起旧事,便如浮光掠影,言语间轻描淡写,不带半点起伏。转过身去时,却见展长生眼圈泛红,仿佛泫然欲泣,不觉发笑道:“你那相好尚且抓在手中,哭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