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龙言出必行,果然迫得展长生高低两张口,奋不顾身同他细细解释了很多次。
夏桐生却百无聊赖,趴在团团背后,一人二熊在校场边的柳树下乘凉。他懒洋洋张望二人斗争,胡不归走了,爹爹不在,这少年意兴阑珊,低声道:“也不知此次爹爹要闭关多少时候。”
展长生却置若罔闻,还是一味紧握玄金枪身,沉默任香贤欺身近前。
他便用空出的手悄悄放在香贤手臂上。
耳畔是展龙吼怒,有若怒涛:“若再靠近就宰了你!”
香贤却俄然闭目,长叹一声。
二人嗓音如好天轰隆震响,两边顿时偃旗息鼓,各自撤离半里,胡岩风面无赤色,却还是整肃盔甲,朝香贤遥遥一拜,沉声道:“弟子救驾来迟,请师尊恕罪。”
香贤说得轻浮温和,展长生却倒抽一口寒气,只觉遍体生寒,就连斩龙枪的热度仿佛也降了几分。
那银芒落在香贤身上,点点闪动,澄彻非常,不见半点瑕疵。更衬得此人如同月神来临,于暗黑中透出些许纯洁之感来。
香贤道:“东极洲中各处堪舆图、开门钥匙,尽在此处,长生,全交给你了。”
唐国与修仙大陆互不相通,唐国人灵魂,入的是唐国冥府,与这修仙界并无半点干系。
香贤只得僵笑,却只觉后背盗汗涔涔而下。那银芒森寒砭骨,又来得毫无前兆,即使他天魔之体也难抵挡。不觉暗道幸运,更将先前几分轻视尽数摒弃。
香贤道:“既无危急,何需救驾。岩风,其间事了,你回圣宫罢。”
展龙手指却已勾住他交领衣衿,裂帛声起,护身灵壁回声而碎,暴露了精干苗条的身躯来,展龙摩挲这细滑清冷肌肤,低声道:“我正候着,师弟,用你高低两张口,好生同我解释。”
香贤只得放动手,沉沉看他半晌,忽道:“我天抱病态,只好龙阳,被家人不齿。”
香贤一时心神荡漾,便拜了青元为师,而后两千年事月仓促而逝,他以凡人之躯,修整天魔之体,手腕通天,成绩一方霸主后,方才参悟了一个事理。
香贤背回身去,又道:“二十岁时,家严逼婚,我便同相好一道私奔,只道能逃至大洋此岸,便是天高海阔、鸟飞鱼跃的自在六合。只可惜功亏一篑,被缉捕归去。家严本是乡绅,德高望重,此事却闹得十里三村夫尽皆知,令他颜面尽失,故而大怒之下,将我那相好沉塘了。”
香贤一反高深莫测的姿势,神采和暖,扬起一抹笑容,朝展长生缓缓走近。
那老者自称青元上仙,柔声问他:“你要生要死?”
展长生未曾寻到,却只见堡垒下平坦校场当中,有一名雪发银甲的军人手持长剑,正自候着他。
展长生只一扬手,罩下厚重结界,将殿外茫然不知所措的世人隔断在外,暗中无边扩大,沉寂无声,仿佛将二人一枪抽离至空无一物的玄冥宇宙空间。
展长生不觉皱眉,只沉声道:“香贤,你我同亲一场,莫要逼我脱手。”
从今而后,人间只要斩龙门,却再无五族盟。
香贤殚精竭虑,却仍修不出如青元上仙那般穿越两界,更将灵魂带入修仙大陆的传奇神通。他曾几度绝望,几度颓废,直至听闻斩龙枪传言,神枪能破裂虚空,穿越异界,天然能引他返回唐国,寻回恋人灵魂。
展长生一愣,只觉掌中的枪身热得仿佛炙烤,他仓猝催动灵力,安抚魔枪,轻声笑道:“我不归去。”
胡岩风未曾推测这二人短短时候内,竟达成了联盟,本就惨白的神采出现乌青,却只得强压创痛,垂首哑声应道:“谨遵……师命。”
现在听香贤一提,才模糊记起唐国各种禁制,顿时仿佛隔世,香贤只怕在唐国过得艰巨,他不免生出几分怜悯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