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玄灵听这梢公这般说，倒是本身不懂端方了，脸上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张口辩道：“我不管，方才我们上你的船之前，可没瞧见这船上也坐着歌女，这船我们不坐了！”
隆冬金陵城的晨光里，可贵有着几缕冷风。城北边金川门外的船埠上，柳少阳三人正鹄立在将要拔锚的摆渡船边，与叶小青挥手告别。
水玄灵撇撇嘴，柳少阳拉着她进了船舱。只见内里木桌绣塌、织毯檀香、美酒香茗，一应俱全。小黑坐在软榻上，咬着姜糖鲜果，一双眼睛顺着卷起帘帐的窗子，正朝内里波光夜景看得努力。
说话间，夫子庙的灯市里，高高朝上悬起了两只几丈见方的彩案明灯，引得游人阵阵喝采。小黑透过窗看得直合不拢嘴，镇静之情，溢于言表。
“日高深院无人，杨花扑帐春云暖。回文未就，停针不语，绣床倚遍。翠被笼香，绿鬟坠腻，伤春成怨。尽云山烟水，柔情一缕，又暗逐、金鞍远。鸾佩相逢甚处，似当年、刘郎仙苑。凭肩后约，画眉新巧，向来未惯。枕落钗声，帘开燕语，风骚云散。甚模糊难记，人间天上，有缘重见。”
半晌间几人所坐的画舫，在那梢公纯熟的摇橹声响中，已然顺着灯火环绕的一河浩渺烟波，朝西驶去。
四人坐定，小黑见水玄灵面上方才喜色已然尽消，嘿嘿笑了笑，冲叶小青悄声道：“小青，我方才说甚么来着？玄灵姐不管有多活力，只要我少阳哥上去一劝，便老是管用。”
她本想说“个个衣不蔽体，好不知羞！”但一来讲不出口，二者如用这八个字，她本身也感觉未免说得也有些过了，是以生生咽了归去。
水玄灵本就是坦白的性子，畴昔的事转眼既忘。没多时，不但和叶小青聊得甚欢，就连和那两个她刚才说嘴的歌女，也是多有谈笑了。
才行了不到里许，小黑指着岸边一处人群簇拥、华灯高照的地点，希奇道：“少阳哥，那是甚么处所，如何比别处还要热烈很多？”
柳少阳目睹着水玄灵翻开船舱的帘子，一头钻到了内里。还没待本身和小黑、叶小青三人也走出来，忽又见得她挑开帘子，满脸通红地朝着那梢公嚷道：“船家！你这画舫的船舱里，如何还坐着两个涂脂抹粉的女人，个个……”
柳少阳拜别之际，却不知要说些甚么，便终只是朝叶小青笑了笑。
说罢跳登陆边，紧走几步一把将水玄灵拉住，低声道：“师姐莫走，听师弟我说几句话好么？”
柳少阳见水玄灵耍起性子，忙从囊中取出一锭银子丢给那梢公道：“船家！这便做那包船的银钱，劳烦你稍等半晌！”
柳少阳知她曲解本身，不由苦笑道：“师姐你忘了么？叶女人也做过些光阴的歌女，你方才那般说，我瞧她神采都变了，内心该有多不好受。何况那些个奏曲儿卖唱的，多是薄命人家的孩子，我们何必与她们难堪诶。”
柳少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青瓦楼阁、房廊祠庙之下，花灯结彩照得远近透明、杂耍叫卖此起彼伏，里里外外人头攒动、张袂成阴。笑着道：“那便是贡院和夫子庙啦！白日里是读书人的地点，到了这夜里，可就是看热烈的好去处了！”
水玄灵平拍着船舷，脆声喊道：“小青妹子，今后有闲到了淮安府，别忘了去找你玄灵姐！”
水玄灵见他竟这般说，“哼！”了一声，暗想：“想不到师弟也是这类人，这天下的男人公然都是普通！”回身负气下船，一跃登陆。
叶小青理了理衣衫云鬓，与那两个歌女叮嘱几句。半晌间，那两人一个奏起笙管，一个弄抚瑶琴。叶小青独抱起本身的那只琵琶，拨弦转轴，曲调缓起几转，轻启莺喉吟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