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背篓问:“不过年不过节的,采购啥?你怕钱烧手吗?”
鞭炮响起来时,何采菊一把揽过刘爱雨,紧紧搂在怀里,她想起了田明丽,内心一阵酸楚。
偶然候,陈背篓不在家,便担忧刘麦秆会不会吃何采菊的豆腐,他这小我,是没长尾巴的驴,啥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牛大舌头诧异地问:“陈望春娶媳妇?他才多大?一巴掌高就想媳妇了?”
陈背篓看着放在桌上的酒,内心格登一下,夜猫子进宅,必定没安着美意。
陈背篓还想辩白,何采菊拦住了,她怕刘爱雨闻声,伤了孩子的心,如果不承诺刘麦秆,刘爱雨夹在后妈和心狠的亲爹中间,必定受气受辱,如何对得起田明丽?
刘麦秆强词夺理:“兄弟,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夜夜搂着个杨贵妃,我但是几年没尝肉味了;当初咱俩有君子和谈,刘爱雨和陈望春也拜了堂,你家的媳妇,你不养她谁养?”
六爷耳朵背,没有听清,牛大舌头说陈望春娶媳妇了。
陈望春早盼望着这话,一蹦三尺高,他蹿到那边的院子里,抱了刘爱雨的衣服和书包,何采菊牵了刘爱雨的手,三人又回到这边的院子。
人们信赖了刘麦秆的话,跑到陈背篓家去刺探动静,却见家里冷冷僻清的,没有一丝一毫结婚喜庆的迹象,晓得上了当,都骂刘麦秆一屁三个谎。
十二岁的刘爱雨和陈望春兴趣勃勃地大吃大喝,自出世到现在,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好吃好喝的东西,有鱼有牛肉,有巧克力有蛋糕,另有一种冒着气泡的饮料,时髦的名字叫可乐。
油坊门有句古话,抓狗崽要看老狗,刘爱雨是个好孩子,但她爹不成器,陈背篓悔怨了,当初订婚显得太草率,但现在忏悔来不及了。
刘麦秆说:“十二岁二十岁都一样,迟早是你家的人,不就早过来几年吗?你是不是怕她多吃你几年饭?吝啬鬼!”
当初界墙倾圮以后,陈背篓要砌墙,刘麦秆一向拖着,一会说没工夫,一会又说砌阿谁有啥用,我又不怕你偷我,白费钱。
何采菊说:“那就让爱雨过来吧,就添一双筷子的事,刘大哥何必吵吵嚷嚷的,也不怕街坊邻居笑话。”
陈背篓家的葡萄藤和月季蔷薇,枝连蔓、蔓连枝,密密地织成了一张网;月季还在着花,红的紫的黄的,姹紫嫣红;葡萄一串串的,晶莹圆润,如玛瑙似珍珠。
何采菊急仓促地推出自行车,陈背篓问:“干吗去?”
陈背篓却皱着眉头苦笑:“丧事?哼!只怕哭都来不及。”
刘麦秆大功胜利,忙不迭地归去给陈乃香报喜邀功,陈乃香羞答答地冲他笑了笑,刘麦秆心领神会,他蹦了起来,恨不得一鞭子,把赖在天上的太阳抽下山去。
陈背篓奇特,这啥意义呢?
陈望春和刘爱雨都问:“是哪一天呢?”
何采菊也随声拥戴说:“咱这是油坊门最美的一道墙。”
从不喝酒的何采菊,在两杯酒下肚后,醉意昏黄,她看着偎依在一起的陈望春和刘爱雨,恍忽看到了十多年后的他们。
要留住陈乃香,就得让刘爱雨走,给她除了眼中钉肉中刺。
何采菊牵着陈望春的手说:“走,接你媳妇去。”
午餐时,刘麦秆提了两瓶酒,一盒蛋糕,进了陈背篓家,正在用饭的一家人都面面相觑。
陈背篓咧咧嘴说:“我可没那福分。”他模糊感觉,这辈子,沾上刘麦秆这个癞皮狗,不会有好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