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胖男人的憨态可掬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埋没在浓浓笑意下的阴沉可骇,大笑道:“提及来我们算同业,我偶尔也会做些收钱买命的买卖。不过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不挑人,甚么昧心钱都肯赚。但我不是,我干活挑人。”说罢,胖男人还朝梅花挤了挤眼睛,暴露一个自发得漂亮的笑容。
“女儿羞恼!”不等梅花痛斥,刘老夫却强压着心头不悦,沉声道,“不知中间本日究竟何意?莫非你真想将我们父女的脑袋摘去换赏钱?”
“那就对了!”胖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劲地笑道,“别人不熟谙你们,我却熟谙。一老一少,一个瞎子、一个少女,名义上是四周卖唱的父女,实际上倒是专做性命买卖的杀手。江湖人称……琴魔舞妖。对不?”
刘老夫心头一惊,猜想此人如此自傲,定有过人手腕,不由疑声问道:“敢问……中间究竟何人?”
再往下看,高高崛起的大肚腩,的确比身怀六甲的女人还要凸显,四肢亦是非常肥硕细弱。单单是一条小臂,就足有十岁孩童的大腿粗细,五根手指,如五根萝卜般插在掌上。
梅花冷视着满脸坏笑的胖男人,而刘老夫则语气淡然地反问道:“是又如何?”
“小二,跟你探听小我。”
“古琴!”梅花谨慎地回道。
“嘿嘿……对不住!对不住!”胖男人的脾气倒是非常豪放,连连赔了几句不是后,还顺手扔给伴计一个大银锭,笑道,“拿几坛好酒,切三五斤牛肉,剩下的赏你了。”
“大爷,您醒了?”伴计一见此人,赶快笑容巴结,主动打起号召,“昨夜睡的可好?”
他们恰是不久前,在洛阳城外的破庙中,堪堪逃过一劫的“琴魔舞妖”。
“大爷,您另有甚么叮咛……”
刘老夫未再多言,轻应一声,随后在梅花的搀扶下,谨慎翼翼地跟着伴计朝二楼走去。
“对了!”伴计蓦地惊醒道,“依这位女人的描述,我倒真见过一名,不过他只在我们店里包下一间上房,但却并不住在这儿。他曾说过,本身要在此等待两个从洛阳来的朋友,莫非……他的朋友就是你们二位?”
见状,伴计忙不迭地迎上前去,笑问道:“二位客长,不止是打尖还是住店?”
“你……”
“大爷您能睡着,那就是福分。”伴计苦笑道,“殊不知您昨夜睡下后,竟如天神下凡普通,令整间堆栈都不得安宁。”
“您先大堂歇着,酒肉顿时就来!”
“那位大爷说,如果你们来了,就请先去房间暂歇,让小的尽管好吃好喝地接待,还让你们不必焦急找他,他自会来这儿找你们。”伴计见刘老夫承认,不由面色一喜,心中暗想“又一笔赏钱有下落了。”
此人一身麻衣麻裤,脚踏布鞋,外套一袭灰麻大衫,这件大衫比之身材还要广大很多,故而穿在他身上,反倒显的此人没有那么胖了。此人走起路来摇摇摆晃,远远看去,倒是憨态可掬,很有喜感。
刘老夫非常对劲地点了点头,笑道:“那好!小二,我再来问你,这两日你们堆栈里,可否住出去一名姓宋的客人?”
伴计拿人财帛,替人消灾,自当表示的分外殷勤,固然走在前边带路,但倒是一步三转头,时不时地朝刘老夫和梅花恭维奉承几句。
正月初九,兴元府。
胖男人咧嘴笑道:“还好,就是床小了点,翻滚不开,睡的不痛快!”其声如其人一样,非常宏亮,底气实足。
“要真是你们,那老子可就发财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嘿嘿……”
“瞧您这话说的,长兴堆栈莫说是在兴元府,就算是在大宋,也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