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埠上的保护,大略分为两类。其一是船商本身的保护,其二则是各路客商请来押送货色的镖师。这两类保护一贯井水不犯河水,船商的保护多行走于船埠内,镖师则多等侯在船埠外。
洛凝语虽是女扮男装,但她毕竟是女儿家,和这么多汗臭熏天的男人挤在一起,不免有失体统。幸亏林方大粗中有细,一起照顾地非常全面,这才没让洛凝语在人群中,被人白白占去便宜。
“刚才那些人的箱子比我们的大,你也只收一两银子罢了,为何到了我们这儿就变成十两?”洛凝语指着远处的几个客商,嗔怒道,“甚么狗屁东湖帮?看你们的模样,既不像是潘淮船商的人,也不像是官府的人,收的又是哪门子份钱?清楚是拦路掳掠!”
东湖帮的人整日在水陆船埠横行霸道,收取份钱。前些年另有人抵挡,但轻则被打个头破血流,重则直接被活活打死,继而抛尸江河。最无法的是,官府对此事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寻衣三人相互相视一眼,他们谁也不晓得洛天瑾为潘八爷筹办的究竟是甚么寿礼,但碍于船埠交货的端方,三人也只好装模作样地将木箱撬开检察。
踌躇半晌,林方大转而看向一脸茫然的柳寻衣和洛凝语,满眼难堪地苦笑道:“我现在终究晓得东湖帮的人,为何敢在船埠上如此放肆了。寻衣、凝语,你们说……我们三个能一人打翻一百多个吗?”
“府主果然是好派头、好胆量,如此一尊白玉观音竟不派妙手护送,而只交由船商如褴褛敝帚般随便运来。看似凶恶四伏,实则出人料想,安然之极。”柳寻衣由衷感慨,心中对洛天瑾的崇拜之意更胜三分。
这一拳打的黑脸男人痛不欲生,仿佛五内俱焚,肝肠寸断,神采刹时惨白如纸,眸子上翻,口舌唇齿按捺不住的连连颤抖,全部身材也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敏捷伸直在一起。
“这位客爷,到你了。”
木箱内是一个雕镂精彩的紫檀木盒,檀木天然散香,是以在木箱被撬开的刹时,一阵暗香便逸散而出,令柳寻衣三人顿觉精力一振。
“这岂不是叛变师门,欺师灭祖?”林方大不觉得然地撇嘴道。
抬眼望去,但见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脸男人,正死死挡着他们的来路。在黑脸男人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打手模样的侍从。
“我……”
柳寻衣一行三人来到颍川城外的水陆船埠,此地堆积大大小小几十家船商,整天人满为患,龙蛇稠浊。
“甚么份钱?”洛凝语反问道,“我们有货票在手,船费早已结清,那里还欠甚么份钱?”
河道中,是拔锚解揽,亦或停靠泊岸的船工。
“嘶!”
“船钱是结清了,可这船埠的钱你们却还没结?”黑脸男人嘲笑道,“你们这箱货看着不像是小玩意儿……罢了!念你们初来乍到,就便宜点……给十两银子吧!”
林方大俄然脱手,一旁的东湖帮弟子见势不妙,仓猝朝天放出一支哨箭,跟着一声锋利的哨响划破天涯,淮水一线延绵十余里的水陆船埠上,竟从四周八方敏捷涌出一群群人影,这些人多数手持棍棒,也有人举着刀剑鱼叉,仓促朝潘淮船商的船埠集合而来。半晌之间,竟已聚攒了两三百号人马,将潘淮船埠围的水泄不通。
“若身在江湖,自是欺师灭祖。但对他们而言,不管在潘家还是李家,都是谋一份差事,养家糊口罢了。”柳寻衣点头道,“因为徒弟给门徒的,远比掌柜给伴计的要多的多,故而伴计对掌柜的豪情,也远比门徒对徒弟要淡的多。大师处境分歧,身份亦不不异,是以不能相提并论。”
黑脸男人认识到不妙,可还不等他仓猝抽回击臂,林方大俄然向前一拽,直将那黑脸男人顺势拽到本身身前,接着左手握拳,使出一招黑虎掏心,狠狠地捶在黑脸男人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