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哥哥，我听算命先生常说，存亡有命，繁华在天，这事理连我都明白，你是西宁王世子，怎会这般沉湎哀伤，不思好处。”卓雅双手一撑，蹦下树桩，跳到唐生跟前，抓起唐生的手腕，紧握在手中，好似赐与着勇气。
“依墨！依墨！依墨！”文若连着三声呼喊，惊厥醒来，见身前有人，吓得一身盗汗，凝神细视，火光当中，那人不是方才娇妻，而是满脸魂画的卓雅。
“你这话倒是说得有些奇特。”
文若仗着王府幕僚身份，试图压服唐生，可唐生更偏向卓雅的战略，又不好伤了义弟一片热诚，故而被夹在此中，进退两难。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殿下胸怀似海，宽仁待人，有些民气生暗鬼，坐怀歹意，殿下不得不防啊。”文若盯着卓雅，恶狠狠说道。
“贤弟得了痛病，为何不早说！”唐生焦得大拍脑门，气得原地打转。
“贤弟是说，六诏之人不会侵犯于我，以是卓弟所言不成行？”
“兄长不必担忧，弟虽患沉疴，但只要在山中池沼之处采些莲藕，用热水炖开，食上几日，便可无碍。”
卓雅翘着个脖，脸上毫无愧意，视面前文若于无物，笔挺绕畴昔，走到唐生身侧，说道：“冬烘就是冬烘。”
文若艰巨感喟道：“这几日出亡，你我兄弟三人得以幸免，流亡当中，定有吐蕃残兵沿路盘问，若兄长身份透露，他们必定追杀，我等必死无疑；可若遇六诏河蛮之兵则不然，他们垂涎姚州已久，早想占为己有，四周降民，亦有本家，只掠而不杀居多。”文若重咳几声，喘了半晌才勉强顺出一口起来。
“莫非是在说你本身？”卓雅寸步不让，上前瞪着文若，不依不饶。
唐生身着紧身铠甲，以抵抗山中寒气，见卓雅躺在地上，呼吸均匀，跨步走到文若身边，见文若一脸病怏，没忍打搅，背后走开。
“哈哈，那唐生就当仁不让了。”唐生低头，稍怀伤感，紧接说道：“唉，唐生暮年折了骨肉同胞，现在痛失父母，再无远亲，二位便是我兄弟，唐生愿与二位同生共死，毕生不负，有此一诺，六合可鉴。”罢了，唐生跪在二人面前，一一拜首。
“我？嗯，让我想想。”卓雅细细眼睛溜溜滑转，擦出一闪亮光，巧舌道：“十七岁。”
“这还差未几。”卓雅心气傲岸，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方才混闹，不过是想摧辱文若一番，现在见他这般恭敬，心中已然气消，伸手俯身，将文若扶起。二人四目相对，篝火映托下，卓雅双目如浆，泛着朵朵烈焰，如火海般热忱，卓雅却见文若双目如死，眼色浑浊，毫无光芒，沉陷眼眶，凸出宽额，在暗影覆盖下，竟看不到一点色彩。
“你曲解了，裴兄。”唐生拍着文若肩膀，点头道：“我的意义是说，裴兄足智多谋，经历深厚，远赛过府上那些幕僚，这般老成，并不但在脸上挂着，而是藏在内心，唐生佩服，佩服。”
唐生套着厚厚兽皮大衣，裹成蝶蛹，看似卷曲熟睡，实则是喘病又犯，加上氛围潮冷，体内如灼如烧，久久不能安寐。文若偶尔听到唐生走近，心想定是有事相问，干脆道：“兄长有何叮咛，但说无妨。”
卓雅听后，羞中带恨，不大的小脸收缩起来，咬牙切齿瞪了文若一眼，不平道：“穷酸冬烘，只会嚼舌根子，你如果有半点用处，怎就想不出一条前程？”
“不知裴兄有何高见？”唐生虔诚问道。
卓雅哪肯罢休，顿时火冒三丈，上前要打，唐生见其力大，从速上前拦下，好言相劝道：“卓兄高抬贵手，再动起手来，不免伤了和蔼。”
卓雅摇扭捏摆走了小一会儿，听不见身后脚步声，转头才发明，这两人一站一坐，浑不睬她，只得原路跑回，嘴边嚷嚷道：“二位哥哥如何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