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知卓雅心气极高,却不知她为了本身,竟能做到如此,心中打动,却不得言表,转念低头道:“贤妹另有不敢之事?”
“哥哥才舍不得呢,mm不是混闹,只想带哥哥去镇中逛逛,权当解解闷也好。”卓雅轻舒长臂,手中长棹轻柔划开江中倒月,脚下出现朵朵水花。
“你如果肯老诚恳实回家,愚兄仍以贤妹相称,如何?”文若口气高雅,用心挖苦道。
向卓雅道出身世后,文若如释重负,语气稍稍暖和,苦叹道:“隐姓埋名,启事诸多,归根结底,文若犯了性命,杀了官家蜜斯,兄长若知文若如此,定会庇护于私,文若不想让兄长难堪,故而欺瞒。”
文若放下笔墨,佝偻着腰,左手翻开乱发,转脸畴昔,见卓雅一身淡菊黄色长裙飘在面前,比起平常荏弱女子,格外矗立飒爽,双眼微颤,闪动眼皮,体贴道:“你爹娘逼你嫁人?之前如何没听你说过?”
卓雅晃着长裙,就知文若嘴里吐不出甚么好话,也不活力,嬉笑道:“肌肤相亲还得嫁人呐,照哥哥这么说,也要遵还是理,娶mm过门咯?”
卓雅本是吃惊,见文若说得入心,也垂垂信赖,几次点头道:“难怪哥哥一起像出亡似的,宁肯穿山越岭,也从不走官路。”卓雅可转念一想,似又有些不解,随后道:“想姚州时,我见哥哥儒弱,手无缚鸡之力,那十几个蛮子穷凶极恶,你都不忍痛下杀手,又怎会杀一个官蜜斯?”
卓雅见文若沉吟,似将本身的话放在心上,对劲说道:“mm才不会分开哥哥,如果mm走丢了,哥哥守在原地就是,等mm返来寻你。”
“不知,亦不想知。”文若见卓雅返来,头也不抬,翻开厚厚船帘,低头走进蓬中。
“啊?”文若木讷点头道:“有。”
卓雅仰着脖子,狰狞双眼,毫不逞强道:“你如果想,现在杀我就是,何必苦等他日?”
文若提及旧事,卓雅甚为震惊,脑筋混乱,也没再与文若说话。卓雅从船上坐起,一改昔日躁动,悄无声气穿上鞋袜,躲进船蓬当中,自思道:“难怪他始终不提嫂嫂,难怪他对我又是靠近,又是冷酷,但是他为何杀了嫂嫂?他明显如此儒弱,究竟是为何?”
卓雅一听文若宴客,哭丧的小脸立即笑出门牙,指着文若号令道:“驴蹄子!酱着吃!别的不吃,只吃它!”
文若怯怯抿着舌头,见卓雅这般固执,方才恍然大悟,眨眼含蓄道:“天然是有。”
文若见卓雅苦苦相逼,无法躲避。卓雅见文若心软,就知方才所言不是本意,胸中感慨,含泪脉脉望着文若,恨不得钻进他的眼睛,哽咽道:“卓雅若死,也愿为哥哥而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惧,就算是死在哥哥手中,我也不枉此生了。”
文若埋头不睬卓雅,满身哀白,服如丧期,眉头死皱着,紧握笔杆自言自语道:“朝廷分兵如此,就算藩乱成势,朝廷雄师起码三十万,堆积平叛不在话下,藩镇底子无从抵当。”
文若卓雅在巴州待了四日,时至农历四月十八,坐船巴水南下,行至渠州,转为陆路,东走涪州。过了长江,经旬日以后,再经涪陵江南下黔州。到了黔中境内,阴雨不竭,山洪泥流频发,车马不可,文若只得带卓雅步行山中,一起行得迟缓,到了牂牁境内,又用了半月时候。文若卓雅风餐露宿,山中阴气湿重,两人不免有些病怏,眼下离邕州不敷半月路程,文若决定在牂州调剂数日,再作展转。
划子自在随波,悄悄源流下流,文若卓雅吵嘴的工夫,船已出了江干,绕过半边山峦,再过一道水湾,便是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