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宋子曰:“明见侮之不辱,令人不斗。人皆以见侮为辱,故斗于也;知见侮之为不辱,则不斗矣。”
世俗之为说者曰:“主道利周。”
曰:“人之情,欲是已。”
是不然。天子者,埶位至尊,无敌于天下,夫有谁与让矣?品德纯备,智惠甚明,南面而听天下,生民之属莫不震惊从服以化顺之。天下无隐士,无遗善,同焉者是也,异焉者非也。夫有恶擅天下矣。
夫乱今然后反是。上以没法使,下以无度行;知者不得虑,能者不得治,贤者不得使。如果,则上失本性,下失天时,中失人和。故百事废,财物诎,而祸乱起。王公则病不敷于上,庶人则冻餧羸瘠于下。因而焉桀纣群居,而盗贼击夺以危上矣。安禽兽行,虎狼贪,故脯巨人而炙婴儿矣。如果则有何尤抇人之墓,抉人之口而求利矣哉!虽此裸而薶之,犹且必抇也,安得葬薶哉!彼乃将食其肉而龁其骨也。
世俗之为说者曰:“泰初薄背,棺厚三寸,衣衾三领,葬田无妨田,故不掘也;乱今厚葬饰棺,故抇也。”
是不然。觉得治邪?则人固莫触罪,非独不消肉刑,亦不消象刑矣。觉得人或触罪矣,而直轻其刑,但是是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刑也。罪至重而刑至轻,庸人不知恶矣,乱莫大焉。凡刑人之本,禁暴恶恶,且惩其未也。杀人者不死,而伤人者不刑,是谓惠暴而宽贼也,非恶恶也。故象刑殆非生于治古,并起于乱今也。
子宋子曰:“人之情,欲寡,而皆以己之情,为欲多,是过也。”故率其群徒,辨其谈说,明其譬称,将令人知情之欲寡也。
故君子能够有埶辱,而不成以有义辱;小人能够有埶荣,而不成以有义荣。有埶辱有害为尧,有埶荣有害为桀。义荣埶荣,唯君子然后兼有之;义辱埶辱,唯小人然后兼有之。是荣辱之分也。圣王觉得法,士大夫觉得道,官人觉得守,百姓以成俗,万世不能易也。
曰:“恶而不辱也。”
是又不然。圣王在上,决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皆使民载其事而各得其宜。不能以义制利,不能以伪饰性,则兼觉得民。圣王已没,天下无圣,则固莫足以擅天下矣。天下有圣,而在后子者,则天下不离,朝不易位,国不更制,天下厌然,与乡无以异也;以尧继尧,夫又何变之有矣!圣不在后子而在三公,则天下如归,犹复而振之矣。天下厌然,与乡无以异也;以尧继尧,夫又何变之有矣!唯其徙朝改制难堪。故天子生则天下一隆,致顺而治,论德而定次,死则能任天下者必有之矣。夫礼义之分尽矣,擅让恶用矣哉!
应之曰:凡议必先立隆正,然后可也。无隆正则是非不分,而辨讼不决,故所闻曰:“天下之大隆,是非之封界,分职名象之所起,王制是也。”故凡言议期命是非,以圣王为师。而圣王之分,荣辱是也。
今子宋子则不然,独诎容为己,虑一朝而改之,说必不可矣。譬之,是犹以砖涂塞江海也,以焦侥而戴太山也,蹎跌碎折,不待顷矣。二三子之长于子宋子者,殆不若止之,将恐得伤其体也。
是不然。主者、民之唱也,上者、下之仪也。彼将听唱而应,视仪而动;唱默则民无应也,仪隐则下无动也;不该不动,则高低无以相有也。如果,则与无上同也!不祥莫大焉。故上者、下之本也。上宣明,则下治辨矣;上端诚,则下愿悫矣;上公道,则下易直矣。治辨则易一,愿悫则易使,易直则易知。易一则强,易使则功,易知则明,是治之所由生也。上周到,则下疑玄矣;上幽险,则下渐诈矣;上偏曲,则下比周矣。疑玄则难一,渐诈则难使,比周则难知。难一则不强,难使则不功,难知则不明,是乱之所由作也。故主道利明倒霉幽,利宣倒霉周。故主道明则下安,主道幽则下危。故下安则贵上,下危则贱上。故上易知,则下亲上矣;上难知,则下畏上矣。下亲上则上安,下畏上则上危。故主道莫恶乎难知,莫危乎使下畏己。传曰:“恶之者众则危。”书曰:“克明显德。”诗曰:“明显鄙人。”故先王明之,岂特玄之耳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