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丫还是女生的!气煞我也! > 论“他妈的!”
因而他们抵挡了,曰:“他妈的!”
本篇最后颁发于一九二五年七月二十七日《语丝》周刊第三十七期。
那么,俄国也有这类骂法的了,但因为究竟没有中国似的精博,以是名誉还得归到这边来。幸亏这究竟又并非甚么大名誉,以是他们约莫一定抗议;也不如“赤化”之可骇,中国的阔人,名流,高人,也不至于骇死的。但是,虽在中国,说的也独占所谓“劣等人”,比方“车夫”之类,至于有成分的上等人,比方“士大夫”之类,则决不出之于口,更何况笔之于书。“予生也晚”,赶不上周朝,未为大夫,也没有做士,本能够放笔挺干的,但是终究改头换面,从“国骂”上削去一个动词和一个名词,又改对称为第三人称者,恐怕还因为到底未曾拉车,因此也就不免“有点贵族气味”之故。那用处,既然只限于一部分,仿佛又有些不能算作“国骂”了;但也不然,阔人所赏识的牡丹,劣等人又何尝觉得“花之繁华者也”⑦?
④Hamsun哈姆生(1859―1952),挪威小说家。《饥饿》是他在一八九○年颁发的长篇小说。
一九二五年七月十九日。======================================
⑨“老狗”汉朝班固《汉孝武故事》:栗姬骂景帝“老狗,上心衔之未发也”。衔,挟恨在心。“貉子”,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惑溺》:“孙秀降晋,晋武帝厚存宠之,妻以姨妹蒯氏,室家甚笃;妻尝妒,乃骂秀为貉子,秀大不平,遂不复入。”
中国人至今另有无数“等”,还是依靠家世,还是倚仗祖宗。倘不改革,即永久有无声的或有声的“国骂”。就是“他妈的”,环绕在高低和四旁,并且这还须在承平的时候。
“劣等人”还未发作之先,天然大略有很多“他妈的”在嘴上,但一遇机遇,偶窃一名,略识几字,便即高雅起来:雅号也有了;成分也高了;家谱也修了,还要寻一个鼻祖,不是名儒便是名臣。今后化为“上等人”,也如上等前辈一样,言行都很温文尔雅。但是愚民究竟也有聪明的,早已看破了这鬼把戏,以是又有俗谚,说:“口上仁义礼智,内心男盗女娼!”他们是很明白的。
⑧“夫子”见《左传》文公元年,楚成王妹江骂成王子商臣(即楚穆王)的话:“呼,夫子!宜君王之欲杀女(汝)而立职也。”晋代杜预注:“夫子,贱者称。”按职是商臣的庶弟。“奴”,《南史・宋本纪》:“帝(前废帝刘子业)自发得昔在东宫,不为孝武所爱,及即位,将掘景宁陵,太史言于帝倒霉而止;乃纵粪于陵,肆骂孝武帝为奴。”,鼻上的红疱,俗称“酒糟鼻子”。“死公”,《后汉书・文苑传记》祢衡骂黄祖的话:“死公!云等道?”唐朝李贤注:“死公,骂言也;等道,犹今言何勿语也。”
⒀刘时中名致,字时中,号逋斋,石州宁乡(今山西离石)人,元朝词曲家。这里所引见于他的套曲《上高监司・端方好》。曲子中的“好恶劣”,意即很无知。“表德”,即正式名字外的“字”和“号”。“声音多厮称”,即声音不异。子良取音于“粮”。仲甫取音于“脯”。君宝取音于“饱”。德夫取音于“脯”。《乐府新编阳春白雪》,元朝杨朝英编选的一部散曲选,共十卷(另有九卷本一种)。
别的国度里如何,我不晓得。单晓得诺威人Hamsun④有一本小说叫《饥饿》,粗暴的口气是很多的,但我并不见这一类话。Gorky⑤所写的小说中多恶棍汉,就我所看过的而言,也没有这骂法。唯独Artzybashev⑥在《工人绥惠略夫》里,却使无抵当主义者亚拉借夫骂了一句“你妈的”。但当时他已经决计为爱而捐躯了,使我们也失却笑他自相冲突的勇气。这骂的翻译,在中国原极轻易的,别国却仿佛难堪,德文译本作“我利用过你的妈”,日文译本作“你的妈是我的母狗”。这实在太费解,――由我的目光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