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完碗碟,严青旻按例在饭桌旁看书,薛氏持续糊袼褙,严青昊则在中间蹲马步。

一种树?

没多久,就闻声悠长均匀的呼吸声,伴跟着微微梦话。

“你怕笑话我不怕,”严其华拔大声音, “辩论几句如何了?堂堂当家爷们手里一文钱都没有,要想出去办理酒还得从娘们手里要,传出去你就不怕被人笑话?”

严清怡本待开口,见薛氏点头便没出声,严其华却更加来劲儿,又拍下桌子,“仗着能挣几个臭钱胆气壮了是不是,是不是还想飞?连老子都敢顶撞。”

“我打不过他,”严青昊涓滴没有底气,“能在他部下对峙一会儿就行。”

严青昊承诺了。

她要持续装睡只作不知,还是假装被吓醒,惊呼几声?

严其华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另有脸说别人无知?

一旦沾了赌,十人有八人要倾家荡产。

“就点灯油,你想那里去了,生这么大气?”薛氏温声劝道,朝严清怡使个眼色,表示她回屋,又给严其华倒了杯热茶。

她早有预感严其华要打她银钱的主张,还觉得会趁她不在家的时候脱手,没想到竟是现在。

姐弟俩嘻嘻哈哈,其乐融融。

严清怡见灯光暗淡,又点了一盏油灯。

严清怡鼓励道:“严师才气出高徒,你好好跟他学,将来打败他。”

严清怡心头火蹭蹭地往上蹿,伸手从床头针线笸箩里摸到剪刀,塞在枕头底下。

薛氏“哎哟”一声,手背已红了大片。

赌却不然,是朝廷明令严禁的。

是薛氏成心抬高的劝止声,“阿清都十一了,这么大的女人谁不戴个花儿朵儿的,就她身上一点金饰没有,她攒点私房钱不轻易,你何必……”

以树为名,那就是栝了。

严青昊摩挲着玄色鞋面上两片茶青色竹叶,不舍地摇点头,“在府衙整天不是跑就是踢,穿不了两个月就破了,留着过年穿。”

饶是已经被严其华惊奇过多次,可听到这个动静,严清怡脑筋还是“嗡”一声,半天没反应过来。

严青昊内心发憷,低着头只顾扒米饭,连炖的肉骨头都不敢动。

想必是薛氏被推倒了。

也不知从那里又听来这一套?

严清怡辩白不出这是在骂本身还是骂薛氏,只感觉好笑。薛氏识文断字,而本身宿世算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起码能够吟诗赋词操琴作画。

罗雁回就是前车之鉴,曾经一夜之间输掉五百两银子。

薛氏还是温言温语隧道:“我手里也没有钱,上个月从箱子底儿找出匹花色过期的府绸换回一两银子,新做了四床被子,给阿昊和阿旻各添了身衣裳,再买了些米面另有墙根那些萝卜白菜,余下三百文没敢动,筹算留着过年……今儿炖的骨头是阿清去买的,阿昊在府衙净水寡汤地吃,回家若不添点油水补补,身子受不住,阿旻也正长身子。”

不知是说薛氏的手,还是别的甚么。

“另有绢花呢?明天经太小仓特地探听了,阿清做那些起码五文一支,我看她比来没闲着做,起码也能卖出百八十文。”

严青昊默一会儿,悄声道:“姐,我今后要考武举,立军功,当大官,让皇上封你个一品夫人,每天都穿新衣裳。”

南屋有说话声传来,先是窃窃低语,厥后声音越来越大,只听得薛氏道:“你低些声,孩子都没睡,闻声了笑话。”

不管是科举还是为官都需家门明净,有个嗜赌又坐过牢的父亲,两人那里另有出息?

严清怡笑道:“就是给你学武穿的,娘特地多纳了两层袼褙,免得冻脚还健壮,等过年另做新的。”

“你少跟着掺杂,要不是你整天惯着,老子早就把钱拿到手了,你给我让开。”严其华不耐烦地斥责几句,接着又听到重物的撞击声,异化着薛氏的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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