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歌朝门口走去,扬声道,“甚么人?”
贺缈面无神采地从玉歌身后走了出来,径直掠过被吓愣的明岩,走进舱房。
明岩只觉得他要与女帝筹议甚么大事,便从速撒开手里的凳子,扭头就跑,出去时还顺带拽上了玉歌。玉歌本还想待在屋内看着,以免贺缈再被勾引得忘了东南西北,可明岩不识眼色地劝她出去,贺缈又未曾开口,她便也不情不肯地退了出去。
公然还是这个答案。
贺缈已经在桌边坐下,心不在焉地夹菜,“……去吧。”
明岩殷勤地搬了张凳子过来,在贺缈身后放下,“陛下,您坐。”
玉歌走了出去,掩上舱阁门,“你家公子晕船的症状还是没有好转么?”
夜色渐暗, 舱阁内已点起了灯,跟着水波泛动轻微闲逛。
“我才不出去, ”贺缈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万一出去碰上……”
谢逐每逢雨天就少眠,半夜从梦中惊醒,便再也睡不着。坐了快两个时候,满眼都是梦中最后一刻刺来的长剑,和贰心口晕染开的赤色。
玉歌一脸早就推测的神采,见贺缈瞪她,轻咳一声说,“没想到首辅大人也晕船呢,症状比方大人还严峻一些……”
许是也晓得本身的话有多荒唐,她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
明岩小声问。
谢逐微微抬头,看向榻边板着脸,很有些盛气凌人的女帝,唇角勾了勾,“陛下当真不坐?”
见贺缈还是闷闷地不说话, 玉歌走了畴昔, 安慰道, “蜜斯,您已经整整两日没出过舱房了……”
舱房外响起来交常常的脚步声,门别传来拍门声。
“玉歌姐姐,公子的药丸用完了,让我再过来拿一些。”
“偶合?”贺缈怔怔地穿上鞋。
见出去的人是贺缈,视野在她重新换上明眸的双眼上扫过,谢逐顿了顿,面上却没有涓滴惊奇之色,“陛下。”
贺缈沉默了半晌,才又启唇,“他如何了?”
“奴婢知错。”
“可……”贺缈起家下榻,鞋也没穿就往前走了好几步,面前又闪现出谢逐想要摘她明眸时的场面,“他那日对我说的话,口气,就连眼神,都和当年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同一小我,如何会……”
谢逐半拥着薄毯靠在榻上,面色有些惨白,墨黑的长发自肩侧垂落,落在素白的寝衣之上。他低着眼,一边探手抚着毯下的膝盖,一边听着窗外雨滴坠在水面上的轻响。
玉歌没反应过来,愣怔了好一会才认识到这个“他”说的是谁,不由担忧地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将话说出了口,“陛下,您仿佛对首辅大人过分上心了。他……不是国师。”
谢逐垂着眼启唇道,“你娘亲是我的乳母,自幼照顾我,以是你是在府中出世的。十年前的事,你可另有印象?”
床榻在临水一侧的窗边,贺缈倚着半开的窗扉,眼上又系起了红色轻纱,将那双异瞳掩在其下。
“……”
从北齐皇宫搏命逃出来后,她再不肯再以异瞳示人,始终用一根玄色布条系着眼,哪怕看不见也不肯摘下。可星曜不知为何,老是对她以黑布遮眼的事耿耿于怀,从未放弃让她摘下。
贺缈又忆起那日在谢逐面前脱口而出的哀告,一时又心烦意乱起来。她甚少在人前表示得那般脆弱,恰好还被最不该该瞥见的人瞥见……
“十年前?”
他微微拧着眉,嗓音嘶哑。
明岩苦着脸,“本来好些了,可现在下起了雨……公子他神采都白了。听闻玉歌姐姐颇通医术,不知可有其他减缓的体例?”
“不坐,”贺缈斩钉截铁,“你快些将药喝了。”
“笃笃笃――”
贺缈走神,压根没闻声玉歌在说甚么,自顾自地说道,“这雨天……他的弊端是不是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