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缈沉默了半晌,才又启唇,“他如何了?”
她这么站着挺好的,还能居高临下找回点气势。
谢逐朝明岩看了一眼,“看看是谁。”
明岩一愣,“公子如何想起问这个?”
明岩推开门,见门外是托着药碗的玉歌,面上一喜,“玉歌姐姐,这是?”
她转头朝玉歌点了点头,“我叫玉歌替你重新配了服药,你趁热喝了吧。”
公然还是这个答案。
明岩眨了眨眼,“我当时不过五岁,甚么都不晓得甚么也不懂……夫人莫非没有与公子说过吗?”
谢逐每逢雨天就少眠,半夜从梦中惊醒,便再也睡不着。坐了快两个时候,满眼都是梦中最后一刻刺来的长剑,和贰心口晕染开的赤色。
贺缈蓦地转头, 见来的是玉歌才放下了防备,又转眼看向舱外,一言不发。
玉歌端着饭菜从外头走了出去。
“偶合?”贺缈怔怔地穿上鞋。
她始终记得,当她揭开黑布暴露本身那双异瞳时星曜的眼神。
她心眼小,谢逐让她丢了脸,她必定是要还归去的。这药里她让玉歌多放了很多黄连,以是才特地端过来,就是想亲眼看着谢逐有磨难言,以此扳回一局。
从北齐皇宫搏命逃出来后,她再不肯再以异瞳示人,始终用一根玄色布条系着眼,哪怕看不见也不肯摘下。可星曜不知为何,老是对她以黑布遮眼的事耿耿于怀,从未放弃让她摘下。
玉歌走了出去,掩上舱阁门,“你家公子晕船的症状还是没有好转么?”
贺缈面无神采地从玉歌身后走了出来,径直掠过被吓愣的明岩,走进舱房。
“……已经用了。”
“我当年重伤性命垂死,到底是因为甚么?”
她乃至想过,哪怕她一出世便是个瞎子,或许也比异瞳要好上很多。
玉歌一脸早就推测的神采,见贺缈瞪她,轻咳一声说,“没想到首辅大人也晕船呢,症状比方大人还严峻一些……”
谢逐垂着眼启唇道,“你娘亲是我的乳母,自幼照顾我,以是你是在府中出世的。十年前的事,你可另有印象?”
贺缈面无神采地斜了玉歌一眼,沉声道,“谁说我怕赶上他?”
玉歌没反应过来,愣怔了好一会才认识到这个“他”说的是谁,不由担忧地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将话说出了口,“陛下,您仿佛对首辅大人过分上心了。他……不是国师。”
谢逐半拥着薄毯靠在榻上,面色有些惨白,墨黑的长发自肩侧垂落,落在素白的寝衣之上。他低着眼,一边探手抚着毯下的膝盖,一边听着窗外雨滴坠在水面上的轻响。
他打了个哈欠,抬目睹谢逐又坐起了身,赶紧走了过来,“公子,这天还没亮你如何就醒了?”
“蜜斯,奴婢去看过方女人了,”玉歌将饭菜在桌上放下,“方女人服了药后, 已经好了很多。”
“明岩,我没记错的话,你自打出世便在谢府?”
玉歌抿了抿唇, 小声道,“陛下放心,您现在出去碰不着首辅大人的,他与您一样也在舱房内待了两日,没出来过。”
明岩小声问。
“不坐,”贺缈斩钉截铁,“你快些将药喝了。”
夜色渐暗, 舱阁内已点起了灯,跟着水波泛动轻微闲逛。
话是大家都能说的,但眼神口气又要如何才气偶合?
玉歌悻悻地低头。
明岩莫名被怼,僵在那儿不知要作何反应,只能乞助地看向自家公子。
明岩细心回想了一下,才俄然反应过来,神采微变,“公子说的是……”
“笃笃笃――”
他翻开膝上的薄毯,想要下榻施礼。
一场雨落下,解了很多暑热,船舱间拂过的江风也变得风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