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晏开口,声音卷在风波中,沙哑晦涩,“生不如死。”
“忒么的。”一声怒骂从船舱里冒了出来,图柏眼里带火,鬓角飞起,斜斜的盯着发疯的水鬼,手里拎着被捆成一卷的杨文晏,那人脖子上已经被他撕了衣裳扎住血口了,整小我恹成一团,在船舱里蒙受了图大爷非人的打击。
这只水鬼,恰是传闻中七年前被刺客暗害的赵王爷独子,赵璟。
深夜和大雨带去他身上的色彩,只要惨白的手和如墨的袍在风雨中耸峙不动,风雨剥开他面前的雾霭,暴露一张沉默、沉着、冰冷、阴霾、面无神采的脸。
千梵手里的红结绳泛过一道金红色的鎏光。
图柏不悦的瞥过一眼,顿时愣住了——水鬼身材纤长,即使神采刷白,眉眼却极其都雅俊美,眼里吵嘴清楚,眉心轻拢,带着挥之不去的愁闷和执念。
天子念幽州赵王率先设立封地,可属嘉奖,便将杨章交由赵王亲身措置。
阴雾中传来嘶哑的嗥声,被绑着的杨文晏抱紧怀里的黑瓷坛,一眨不眨盯着看,没过量久,突然降冷的温度垂垂回暖,雷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就在这时,从阴雾中‘走’出了一小我。
杨文晏唇角卷起一丝古怪的笑,“它向来不受我的节制。”
“它不受你的节制,却会在乎你的存亡。”
“你抓错人了。”
仓猝躲闪中,他仿佛嗅到熟谙的檀香,冒死挣扎着水鬼的桎梏,一得空,就探出水面叫起来,“啾——咕噜咕噜咕噜。”
谋逆之罪连累九族,杨章打通狱卒,带妻儿家眷趁夜逃出。
“啊!!!!!”
话刚出口,划子与河岸相隔的水中俄然涨起三丈高的水墙,异化着河底的泥土的腥味狠狠拍了过来。
佛光大盛,刺眼不凡,严肃纯洁,驱除一干妖魔邪物,岸边被惊醒的百姓排闼窗而望,大喊佛祖下凡。
看清楚那张脸,图柏瞳孔一缩,杜云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他们没记错,幽州渭城的卷宗画册页上收录的七年前溺水而亡的杨文晏恰是此人。
“老图,你们看到甚么了?”杜云将手圈在唇前大喊。
杨文晏这时不知犯了甚么病,俄然说,“欠我的就只剩下你了,你还想缠我多久?”
杨文晏茫然的看着半空中,眼神涣散,寻不到一丝焦距。
千梵拎着红结绳,看他这么模样,莫名弯了下唇角。
图柏一双黑眉横斜鬓角,眸光从雨水中射出凌厉的星光,他盯着杨文晏看了半晌,俄然抬刀掠过,飞出去一道血珠溅入水中。
图柏眼里闪过精光,轻松拎着一个大活人,大大咧咧道,“能给它弄个便利说话的形儿吗?”
一道金红色的光抽向那些白骨,将还未完整暴露来的水底尸骨抽了归去,那只水鬼在水中藏不住了,凄厉的化作一团阴暗的雾向图柏扑去。
闻言,千梵微一点头,手掌做结,指间矫捷缠过红结绳,编成了个模型,跟着口里的经文飞入了那团阴雾中。
杨文晏一刹时暴躁起来,眼睛猩红的像渡了一层血,抱着黑瓷坛的双手猛地绷起,手背暴露惨白的青筋,“滚!!!滚!!!我受够了,你给我滚蛋!!!”
阴雾凄厉鸣叫,从雾中探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指探向划子,这一幕尤其惶打单人,岸上的人集合在一起抱团震惊。
这时,杜云插话出去,“你们不猎奇黑衣人是谁吗?”他们已经走到了洛安的护城河边,河面罩着浓浓大雾,天光暗淡,看谁都是一片潮湿恍惚。
千梵没答复,他亦不知。
杜云站在岸上冷的牙齿颤抖,“禅禅师,做做做掉它,冷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