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起,又过了几天,老残向管事的道:“现在气候渐寒,贵居停的病也不会再发,来岁如有委用之处,再来效力。目下鄙人要往济南府去看看大明湖的风景。”管事的再三挽留不住,只好当晚设酒饯行;封了一千两银子奉给老残,算是大夫的报酬。老残略道一声“感谢”,也就支出箱笼,告别解缆上车去了。
到了十二点半钟,看那台上,从背景帘子内里,出来一个男人:穿了一件蓝布长衫,长长的脸儿,一脸疙瘩,仿佛风干福橘皮似的,甚为丑恶,但感觉那人气味到还沉寂。出得台来,并无一语,就往半桌前面左手一张椅子上坐下。渐渐的将三弦子取来,随便和了和弦,弹了一两个小调,人也不甚留意去听。厥后弹了一枝大调,也不晓得叫甚么牌子。只是到厥后,全用轮指,那顿挫顿挫,入耳动心,恍如有几十根弦,几百个指头,在那边弹似的。这时台下喝采的声音不断于耳,却也压不下那弦子去,这曲弹罢,就歇了手,中间有人奉上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