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祺的手微微一抖,韩玿把前面的话咽了归去,“你就更不消想了——姑夫姑母也毫不会让她进门,你跟她的事……如果让你父亲晓得,你觉得姑夫会放过她?虞四少还能保她一二,你拿甚么保她?她嫁到邵家去反而安然,最多不过是看看康雅婕的神采。可康雅婕算甚么?邵朗逸为甚么娶的她,你不晓得吗?将来在邵家,还不晓得谁看谁的神采呢。再说,朗逸的人才家世,不能和你比么?”
可他都做了甚么?
小霍蓦地站住了,转头看他的眼神竟有些狰狞:“谁说她?说甚么?”
如过不是他私心作怪,当初她和四哥的孩子或许就不会有那样的不测;如果那天在南园,他另有一点知己,她……
韩玿絮絮说着,只为要分离他的情意,怕他钻了牛角尖,小霍心机芜杂,听得有一句没一句,总感觉他说得仿佛条条有理,却又极不公道,可他问的这些话,确是每一句都让他无从回嘴:“她……不喜好朗逸。”
这些年,他一向把你当弟弟,之前是,今后也是。
霍仲祺一听,蓦地坐直了身子:“你如何晓得?”
“照你这么说,那他是刘长官的亲戚?”
郭茂兰闻言不由挑了下眉,按事理霍仲祺这么说也没甚么不当,只是以他和虞浩霆的干系,就是没事儿去跟总长谈天也成,用不着他们“通报”,且平素他也没有这个风俗。不过,小霍既然如许说了,他去问一问也是分内的事:“好,那你稍等。”
霍仲祺此时非常情意,九分都是悲伤自责,却没想到韩玿这一番东拉西扯看似条分缕析,实有个极大的缝隙不能自圆其说,只喃喃道:“不该是如许的。”
“茂兰!”外头拍门的倒是个好久未见的熟人,郭茂兰赶紧起家笑道:“有日子没见霍公子了,你忙甚么呢?”
“你见过带着保镳‘发配’的?跟他来的那几小我……营长说是刘长官的侍卫,瞧见那枪没有?”
“公子?屁个公子!‘公子’能混到这儿来?我看他阿谁小白脸的模样,八成是招惹了长官的小老婆,给人发配了。”
窗台上仍有水滴在噼啪作响,房间里到处都满盈着潮意,雨下了一夜,总长办公室的灯也亮了一夜。天井里,被雨水冲过的片片浓绿直洇到人眼里来,夏天有这么一场雨,原是件利落的事,可现在连叶铮这个话唠都成了锯嘴的葫芦。连续串的莫名其妙谁也理不出眉目,他们不是无所事事把嚼舌当奇迹的三姑六婆,想不通就无话可说,更何况……郭茂兰喟然点头,事到现在,再说甚么都是多余。
霍仲祺退开一步,死命抿着唇,摇了点头:“我去找四哥!他如果气我,就杀了我……我去找他,他必然是气我!我去找四哥……”
小霍却垂着眼不敢看她:“我不谨慎摔了个杯子。”
“我打了电话去渭州,又转到泾源,都说找不到你,厥后……”韩玿眉睫一低,声音也低了下去,“事情已经如许了,你晓得还不如不晓得。仲祺,算了吧。”
他晓得四哥不想见他,他本来也没脸来见他。
他如何会这么傻?他早该想到的,如许的事,换作别人,早就死了一千次了,可恰好是他。他只一味想着,如果他气他,就杀了他!但是虞霍两家的渊源,他们如许的情分,四哥……四哥能拿他如何办?
霍仲祺狠恶地摇了点头,颤声说道:“她有四哥,如何会喜好我?姐,你别问了。总之,是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四哥。”
那他做了甚么?
小霍把脸闷在手心:“姐,你别问了。”
可她不要见他,他该跟她说甚么?问她为甚么要嫁到邵家去?他凭甚么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