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亏这楼背后的主子是季家那位,即便有些不怀美意的人过来刺探,也只能止步于此。余锦年最腻烦这些事,本日闵懋不知去哪厮混,季鸿去公办,其别人也都各有各的忙头,只他看起来最是闲,天然是找了借口往外溜,免得人家把他当作个野猴儿来围观。
自从在热谷行宫那一事当中出了些风头,京中这些八卦杂谈又一贯传得缓慢,才开业不敷月的三余楼就被顶上了风口浪尖,每日都堆积了各色门客,真正咀嚼美食的也有,倒是少数了,反而多得是些门阀后辈过来凑热烈,探听他到底是甚么来头。
严荣呛了一口:“……你说话斯文一点。”
街上两个小娃娃围着余锦年唱道:“麦儿黄,杏儿黄,插艾草,香合座!”
严荣抱臂道:“如何,无可狡赖了?用不消我与你指一指去司衙的路?”
刚好过不了几天就是蒲月初五浴兰节,即端五,是阳气会聚之日。余锦年便想着到时包些角棕,让府上的人都高欢畅兴过个重五。
街坊之间也都纷繁供卖上了时令蔬果,更有城外来的哥儿, 用担子挑着乳浇和饮子来卖, 仿佛掉队一日这买卖就要被隔壁家的给抢去, 太阳才刚突破了云彩,东十字街上就已经热热烈闹地呼喊起来了。
那可不就砸了他们三余楼的招牌。
严荣咕哝着:“谁家还少你一顿饭了……”
余锦年嘿呀一声:“你此人,我们固然谈不上是旧友,也能称得上是故交罢!故交相逢,如何说话如许的呛,吃了辣椒普通。我楼里新上了酸梅浆,和别处的不一样,你该去喝几碗消消火。”
“可不就是你那季世子的青梅竹马。”严荣气郁道,“前几日御书房,他当众为一个臭名昭著的权宦讨情,天子的雷霆大怒,愣是被他那七寸不烂之舌给说得烟消云散,竟只罚了人三十板子,禁足暗房一月。现在朝野高低,民气动乱,都猜想他是不是投了阉党。我只劝他几句要珍惜羽毛,反被好一阵挖苦。”
一声呵叱在耳边炸起,余锦年迷惑地昂首去看。来人一身素色长衫,身形清癯,中间跟着个浑厚的老仆,他一时没转过脑筋来,猜疑地眨了几下眼,半晌才想起他是谁,嚯地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来人,笑道:“哎呀,这不是校书郎严大人吗?这么巧,你也来买灵符?”
余锦年笑眯眯道:“成,忘了严大人是个斯文人。那严大人,既然这好事不是我做的,叨教我能走了么,还得去买肉,回家包粽子,过端五。我们都是有家有室的,大人也快归去陪夫人罢,与我这类三流伙夫吃甚么茶。”
余锦年忙放下豆盆洗洁净手,出门去迎,却见从马车高低来一名着精干骑装的魁伟中年人,气势非常,乍见便感觉眼熟,一时又有点想不起来。
才说完,余锦年就笑弯了眼睛,严荣才发觉这小东西贼精贼精,一句话将误引本身说漏了嘴,神情顿时烦恼非常,将他胳膊一丢,沉下神采道:“我何为么管你!干脆被人捉去,剥了你这皮。”
既然来了这肉行,便顺道也买些其他,这几天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金幽汀里氛围分歧平常,家里那些小丫环们昔日里一个个儿都活泼得不可,偌大个园子,端赖她们打打闹闹才感觉有些人气儿。这些日子小丫环们都噘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采,让人难能不在乎。
“也对,我与你说这些做甚么,你又不懂。”严荣嘀咕了几句,摆摆手,“算了,走罢走罢,别叫薛家的人真把你错抓了,我可不去给你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