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骚啊……”
他们这一走,店中更加空落,唯有靠窗的一桌坐着两个小孺子,一者男,一者女,特别是那女童,一向双手托腮猎奇的看戏,见人走光了,没得戏看,还幽幽的叹了口气。
“瞧那细身板,真是我见犹怜,啧啧啧……”
一起行来,一起叮铃。
“阿哥,不该看的,别看。”
摊主提起水烟筒顿了顿,笑道:“眉眼都没长齐备的小女娃,她能问啥?不就瞎扯几句,问我们苗人有几个婆婆,阿谁婆婆最短长。我估计,八成是有亲人中了盅吧。”
“阿哥,不该说的,别说。”
小女孩挑眉怒喝,说话间,扶着美人向堆栈内走去,又叮咛车夫:“酒鬼,把你的酒鬼牛给清算好,改天我们还得上路!”
“叮铃铃……”
人群一水二分,低埋着头,谁也不敢看她。
但此时,那摊主却不敢再看,“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低埋于胸前的神采如同死灰,牙齿不住颤抖:“我,我啥也没说……”
“这……”掌柜的怔住了,打尖住店要柴房干吗?
蓦地,有人拍着脑门恍然大悟,指着车夫,轻声道:“狗日的,这厮竟有如此好运,也不知勾了那户人家的令媛蜜斯私奔,还附带个小丫头,只是不大利落啊,竟让小丫头住柴房……
“哦……”
“服从。”车夫摸了摸脑袋,笑一笑。
“对哦,一间房……“
苗域毗邻蜀地,边境广宽足有万里。其间多山,虽不若蜀山那般娟秀险竣,却也自成一派钟灵毓秀的好风景。
“哗啦啦……”
苗女微微一笑,低眉翻捡丹砂,手指极长,恰若根根玉竹,左腕系着一方粉色丝带,上面嵌着一朵花,并非常见的山茶而是曼陀罗,共有五片叶子,形状各不不异。因她蹲着身子,裙下长腿尽显,绑在腿间的彩带也与浅显苗女有别,色作大红胜血,中有暗纹无数。
更加奇特的是,在那车蓬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银项圈,内里系着两枚金铃。车夫赶牛不消鞭,只消拉动那根栓在银项圈上的绳索,拉一下,青牛埋头直走,拉两下,青牛调头转弯,若拉三下,青牛便会愣住脚步。
小女孩较着对车夫喝酒极其不满,挑着眉咕噜了两句,然后跳下车来,走到一处养盅摊前,东一挑,西一选,捡了好大一摞,随后便蹲在地上与摊主扳话起来。聊得一阵,好似一无所获,摇着脑袋,把那已经捡好的东西又放入摊中,嘟着嘴巴往回走。
“诸位,行走江湖,何必动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掌柜的见局势镇住,一边捡着满地乱滚的算珠,一边打圆场。
她这一出来,当即惹得店中客人争相引脖旁观,店小二更是瞪大了眼,嘴里乱喃:“仙子坠凡了,仙子思春……”
三声铃响,大青牛停在了堆栈旁。
“上好的房,上好的酒,上好的料,等着您哪。哎,您这牛……”店小二跑出来,想去牵牛,寻了半天,却发明没有牛鼻绳,愣在当场。
铃声悠悠,青牛远去。
“好!”
小女孩钻出来,瞪了车夫一眼,顺手把那银项圈与金铃扯在手中,揭开了帘。
车夫随和的笑了笑,翻身下车。
“山不转,路转。终有一天,会转到老子面前!”面相凶暴的带头大哥放了句狠话,扭头便走,几名小喽啰从速尾随而去。
“这是我家大蜜斯,瞎扯啥呢?!”
“走咯,叮……”
二女来到柜台处,掌柜的愣愣隧道:“几位客长是要打尖,还是要裹腹吃酒,本店有……”
阳光叠过来,照着那银圈与金铃,披发着引诱的光芒。需知,行走江湖最忌露财于外,从而招来山匪路霸。谁知,这车却反其道而行,仿佛深怕别人不知车中有财,你说奇特不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