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默提玄气,抵当着寒意侵袭,半步不退,想了一想,说道:“把绿丫放了,也许,我能够奉告你。”
青阳看着那剑,呆了一下。
“哈哈哈,煞便是煞,魃便是魃,先生妄称知阴阳、晓存亡,却连煞魃也分不清!”
她飘在了冰棺上,长发飞扬,裙角纹荡,无边的雷霆将她罩住,肆意的贯穿戴那柔滑而小巧的躯体。
棺椁,宽有丈许,长有三丈,通体晶亮仿若冰雕雪铸,内里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细细一辩,却恍惚不清,因为在那棺椁的四周滚荡着一层薄雾。青阳神目如炬,直射棺椁,那里是甚么薄雾?清楚便是电芒、雷针!
直视此剑,徐姬呆怔当场。
青阳道:“你不再是你,你倒是你。”
青阳手捉葫芦,胸口微微起伏,立品千年古柏下。
手腕乌黑,血液殷红。
“哈哈哈,那便战罢,倒要看看天下间另有没有真正的男儿!”徐姬伸开双手,悄悄一按,身形冲天而起,碗间绫带如同千万触手,卷向青阳。
青阳挺起酒葫芦,大踏步向前。
狭长的巷洞,七绕八弯,也不知通向那边。地板是青褐色的,一脚踩上去另有些许黏糊,提起脚来一看,鞋底沾满了朝湿的青苔。“吱!”一只老鼠沿着墙角溜了出来,颀长的尾巴在地板上拉出一条弯曲折曲的陈迹。
“嘻嘻,我可没用强,是她垂怜我,见我孤苦无依才帮我。是不是,绿丫小mm?”徐姬歪着脑袋,嫣然一笑。
但若魂、灵、身三者犹聚一体,死而未死,这又该是甚么?
“我不再是我,我倒是我?”徐姬眯起了眼睛,仿佛在沉思,半晌,眼睛蓦地一亮,格格笑道:“是我便好。几百年来,奴家会过无数高人,都说奴家是恶鬼,要打要杀的。便连那些小羽士、小和尚,也一心想着超渡奴家。哼哼,看来,还是先生明理。”
“我不逃。”小山鬼飞到青阳头上,抓着他的头发,很有义气的点头。
殿上高座一人,身披帝皇兖服,头戴十二旒朝天冕,在他的面前摆有一案,内置传国玉玺与一卷降书。殿下,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看模样都是朝中大臣,一个个神情激昂,仿佛在劝说天子。
“姐姐,好冷,好冷……”细声细气从小冰棺中传来。
青阳摸着酒葫芦,还没回过神。
月光如水,漫漫洒下无尽冷白,徐姬高飞在天,白莲怒放如雪;青阳安身大地,青光乍射如滔。徐姬早为乾阳所伤,青阳壶中剑时灵时不灵,俩人倒也战得不相伯仲。
一声轻咤,灯灭坟塌。
青阳一掌按下,镶金嵌玉的地板便如蛛网普通寸寸纹裂,紧接着,身侧宏伟的宫殿狠恶颤抖,门塌了、柱断了,飞檐翘角上的骑凤神仙掉了下来,将要触地时,仿佛夜露逢初阳一样无声碎裂。
百步外,徐姬抹去嘴角血液,一瞬不瞬的看着青阳掌中的青玉葫芦,舔了舔嘴唇,墨黑瞳孔里渐渐绽起一圈血晕,浑身绫带无风张扬,声音又尖又利:“青阳,留下酒葫芦,尚可留你一命,如若不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方出此境,又入彼境。
青阳道:“青阳不知。”
幽冷的风嗖嗖贯来,墙壁上的挂灯不住摇摆。
殊不知,徐姬比他俩更惊,将冰棺捞在掌中低头一看,又见冰棺裂了一条缝,肉痛加身痛,哇地喷出一口血,黑发飞扬,怒道:“六合人三煞,你尚未凝煞,怎能伤得了我的宝贝?!”
雷芒淡去,她悄悄的飘在灯尖上,指着青阳:“你瞥见了,这是我的由来。你说我已经死了,那站在你面的,又是谁?”
如江泼洪,似海决堤。
稍徐,从那白炽般的雷光中传来一声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