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易中天中华史:魏晋风度 > 第4章 风尚
艺术也是言说,倒是“非观点性”的。艺术说话不管笼统如音乐、书法,具象如雕塑、绘画,都多少具有不肯定性。但是这类特性对于没法穷尽的真意倒是福音。因为肯定即限定,限定则有穷,那又岂能是众妙之门?
为甚么会有如许的感受?
如此看来,以玉比人,乃是当时的民风。
但是士族与贵族并不能画等号。底子的辨别,在于贵族有世袭的爵位,士族没有。他们乃至不像欧洲中世纪的骑士,另有一个君主将剑放在右肩的册封典礼。是以,士族要实现相互之间的身份认同,以及与其他阶层和族群的辨别,除了靠族谱,还得靠外在风采和内涵精力。
这实在是艺术化的玄学。
当然,也是人生态度和糊口情味。
当然,标致得像玉的并非只要卫玠。夏侯玄和庾亮是玉树,李丰和嵇康是玉山,别的与王戎齐名的裴楷,夏侯玄的远房侄儿夏侯湛,另有美女人潘岳,也都被称为“美女”,夏侯湛和潘岳还被称为“连璧”。[28]
甚么样的人,才气获得如此评价?
那是一个月朗风清的秋夜,插手集会的也都是一时之选,包含厥后被司马昱用于制衡桓温的清谈家殷浩。庾亮和众名流无拘无束地谈笑风生,一任风凉的江风把他们的高谈阔论和欢声笑语送到远方。
那么,魏晋风采的主旋律是甚么?
以是,那些对峙本身的操守和层次,不跟权贵和发作户同流合污的士大夫就叫清流。他们的名誉叫清望,风致叫清标,谈吐叫清议,就连扬起的灰尘也叫清尘。
卫玠是在西晋战乱时陪着母亲南下的。他先到了江夏(今湖北武汉),后到了豫章(今江西南昌),最后被看死在建康(今江苏南京)。实际上他在被围观前就已经大病一场,启事则是碰到了谢鲲。
两位都是艺术家,感受当然灵敏,不过这类感受才气却一定没有遍及性。有一名和尚从建康回会稽路过吴中碰到下雪,过后对当时景象的描述便一样富有诗意:郊邑还在纷繁扬扬,山林倒是一片洁白。[35]
这就是“言尽意”和“言不尽意”之争。
如许的辩论,就叫“剧谈”。
陶侃却又不测埠高抬贵手。
是以,魏晋名流酷好的工具、形象和意象,便或者是清纯的,或者是敞亮的,或者是晶莹剔透的,或者是风韵绰约的,或者是楚楚动听的,并且几近无不消于人物的观赏和批评。比方说: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朗朗如百间屋,烂烂如岩下电,肃肃如松下风。[30]
究竟上夏侯玄也是标致人物,当时人们对他的点评就是“朗朗如日月之入怀”。他的标致乃至让魏明帝曹叡非常尴尬,因为曹叡让本身的小舅子毛曾跟夏侯玄并坐,竟被时势批评员们称为“芦苇靠在了玉树旁”。[18]
传闻,陶渊明的琴没有弦。
当然奇特,却不能简朴地称之为“虚假”。包含那位“望尘而拜”的潘岳,在撰写《闲居赋》的时候也一定就是虚情冒充。或许,他确切情愿过那种钓垂钓、各种菜的闲居糊口,却又没法抵挡高官厚禄的引诱。这就像围城:内里的人想出来,内里的人想出来,很难说哪个更实在。
比和峤更早获得这类好评的是李膺。李膺是东汉名流的魁首,位居名流排行榜“八俊”的榜首(请参看本中华史第九卷《两汉两罗马》)。他获得的评价,是有如劲松之下微弱的清风(谡谡如劲松下风)。[32]
客人说:至。
深山深谷是隐居的处所。王羲之说庾亮的心中“丘壑独存”,莫非是说他有隐逸之心?
也就是说,内心天下一片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