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奇不欲与他歪缠,便正色道:“好生说话罢。”韩承泽便收了磨牙心机,只道:“我扬州的先生,现在进京来了,只说我这些日子学得不好,要罚我了局呢。父亲你说,可有十岁孩童就了局的?”韩奇淡淡看他一眼,只道:“我只听过甘罗十二为相,倒不晓得十岁能不能了局呢。”韩承泽被噎了一句,很不甘心,又道:“了局倒不碍甚么,只是我如许才调,必定要中的。到时候父亲有哥哥和我如许两个好儿子,不要被人妒忌得狠了?这便多有不好了罢。”
王子腾依着帖上的日子,自来韩府拜访。韩奇忙忙请了到书房去,两人初见了,各自施礼,王子腾便踌躇着道:“老夫眼拙些。敢问韩大人,可曾在嘉梦关供职?”韩奇一听便知他应还记得当时本身,也有些感慨,便道:“恰是。一别多年,大人可还记得下官呢?”王子腾听他应了,立时笑道:“如何不记得?思远当日风韵,某今时想起,尚历历在目。”
本日京中相逢,王子腾一时感慨万千,半晌才想起那话来。只问道:“我传闻家中半子贾琏,和府上二公子是极好的。我家中侄儿先时来京,倒也和他们订交。只那带来的一句话,不知思远何意?”说完便只看着韩奇,韩奇便笑道:“大人当日胸中斑斓,远胜凡人,如何现在倒问起我来?”见王子腾只不说话,又道:“我不过看在大人与我一场订交的情分上,提点一二罢了。今上是爱才之人,却不缺人才呢。”
韩奇笑着为他斟一杯酒,也道:“大人说的极是。韩某当时也未曾想过会有本日,全赖贤人洪恩,老贤人慈爱。”这句话却触了王子腾苦衷,倒未答话。韩奇又道:“圣报酬着老贤人天年得颐,先前还颁了恩准宫妃探亲的旨意,可见贤人至孝,老贤人龙颜甚悦呢。”王子腾笑着应和两句,却也未再说别事,临走的时候才道:“思远他日如不足暇,无妨到我府上坐坐,本日我却不敢纵情了。”韩奇忙拱手道:“大人美意,韩某他日必去拜见。”
王子腾苦衷重重,便是好酒好菜也品不出甚么滋味来了。韩奇也不说破,尽管说些边关细事拿来下酒,王子腾便略略应着。酒过三巡,王子腾方叹道:“思远,当日边关一别,我倒常想着,我们何时能坐在一处,把酒痛饮。无妨本日便到了,可见世事无常,冥冥中自有安排罢。”
在他劈面坐着的鲜明便是忠顺王爷,穿戴一身家常的紫色云锦金线暗纹长袍,只束腰的玉带上绣了模糊的海水江龙,此时正懒懒的靠到垫子上,混看不出甚么亲王威仪来。弹了弹韩奇放到桌上的拜帖,忠顺王才道:“本王才没有阿谁闲心,不过是皇兄爱这个罢了。你便当是日行一善,若真能说好,本王天然替你请功去。”韩奇笑道:“臣不求有功,只怕有负圣恩。”忠顺王爷顺手捏了个果子来吃,笑道:“皇兄都不怕,你怕甚么?左不过是个乐子罢了,做得不好便丢开手去,做得好了便是锦上添花。”说着俄然本身一顿,半晌方道:“提及这锦上添花,本王倒想起你那内兄来了,说得那两句不僧不俗的偈子,只叫本王胡涂。这等事情,实在该交给他办才是。”韩奇闻言,倒也点头道:“公然他倒合适,只可惜了。”
韩承泽卖乖不成,蔫头耷脑的出来,正撞见他大哥返来,立时欢畅起来,忙畴昔道:“大哥本日返来得早,要晚些,我又见不着了。”韩承宗得了个龙禁尉的差使,因着新出去的,还未曾有休沐之日,更比别人忙到非常去,就迟早给父母存候,也和韩承泽到不了一处。此时见他,也欢畅道:“可见今儿巧了。泽哥儿是见了父亲来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