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栋却不依,哼哼道:“我不,阿婆,我饿,我就要吃。”
林卿卿瞥见外祖母醒来,疾声道:“外婆,您醒了,外婆您感觉如何?”
阿清听她如许说话,一脸不解,问道:“你这话甚么意义?好好的,怎又扯到这些?”
可吴氏只拉了林卿卿,没有任何表示。屋内一时沉寂,直到一旁的阿栋嚷嚷着肚饿,阿清嫂这才心有不甘骂骂咧咧地带他出了屋去。
等阿栋跑着分开,吴氏晓得,若不将灶间的火燃烧,这座宅子定是难保。狠了狠心,吴氏惦着水桶,便冲进了灶间。
阿清摆了摆手,笃定道:“不会,不会,我是姆妈的儿子,阿栋是她远亲的孙子,姆妈如何会把程家的产业给了卿卿?好了,莫要多想了,快些睡觉吧。”
闻声林卿卿的声音,守在一旁的阿清佳耦也赶快凑了近前。
吴氏放动手里的柴,招招手对阿栋道:“来,阿婆抱着烧火,芋艿饭顿时就熟了…等你阿姐返来,我们就开饭啊。”
林卿卿幼小的心灵遭到了震惊,才晓得这天下本来女人也是能够有所作为。
等阿清佳耦闻讯带人赶回家中,灶间的火已被吴氏燃烧,只吴氏却因吸入了浓烟而昏倒不醒。
吴氏见哄他不下,想起本身橱柜里有米糖糕,就对阿栋说:“阿栋不哭,阿婆等下回房给你拿米糖糕吃。”
吴氏缓缓展开双眼,瞥见了林卿卿满面泪痕的伏跪在床前。吴氏想叫一声卿囡囡,却感觉嗓子干涩至极,任凭如何尽力,也发不出声来。
见阿清上了床,阿清嫂翻身坐了起来:“阿栋爹,姆妈如何了?可有开口发言?”
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阿清嫂心中早已不耐烦,只因婆母掌着家中财权,大要上不敢冒昧。她现在又有了身孕,常常借口不适,三两天赋到吴氏屋里问候。刘嫂要照顾百口,顾问吴氏的事情天然就落在了林卿卿身上。
送走了镇上的郎中,已经是掌灯时分。
阿清打了个哈欠:“姆妈向来疼阿姐,阿姐没了,爱屋及乌那天然跟卿卿亲的…我是儿子,姆妈如何会不疼?那不一样的…好了,快些睡吧,从早上忙到现在,累死了…”
吴氏满眼慈爱,叮嘱着:“阿栋渐渐吃,把稳噎着…”
阿栋边吃边说:“阿婆,我姆妈顶心疼我,她才不舍得训我呢。”
“克死了亲生爹娘,又克了亲外婆,保不好哪日就来克你这个亲娘舅,如果再克了阿栋,我可不依你!我同你讲,你要想体例,将她送去她伯父家,她姓林,又不姓程…”
阿清嫂这边还喋喋不休,那边阿清已经鼾声如雷。阿清嫂狠狠踢了一脚阿清,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只得怏怏作罢,倒头睡去。
阿清体贴道:“姆妈,您如何?郎中说您吸了浓烟,伤了肺,恐怕这会儿喉咙也是伤了…”
家里帮工的都跟了阿清佳耦往地里秋收,喂猪养鸡的阿州与刘嫂陪了卿卿一道上坟,此时家中只这一老一小祖孙二人。
阿栋任起性来,哭闹着:“不嘛,我就是饿,就是饿!”
阿清嫂责怪道:“姆妈刚醒,你说这些做甚么?姆妈,您喝点水,润润喉,等下好喝药。”
到了外祖母家门前莲池开满莲花的时候,吴氏已经卧床半年之久。那日灶间起火,吴氏吸入浓烟伤及内脏,吃了这大半年的药也未见好转。
林卿卿不能再出门读书,每次外婆睡去,她便会拿出外祖留下的旧册本,如饥似渴地浏览。她晓得了史上第一名女性军事统帅妇好,带领军将交战疆场,主持祭天,担当守土重担;她晓得了第一名女贩子,被秦王嬴政视作“大姐”的川商巴孀妇清,用财侵占,不见侵犯;她也晓得了明末名妓柳如是,书画双绝,才华过人,有着深厚的家国情怀与政治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