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见我气定神闲的模样,愈焦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没我的叮咛,她也不敢私行开门,只能回到我身边心不在焉地服侍着。
我缓缓地放了笔,悄悄地看着慎长萱。她竟然也如许美,虽说不如郑棠的倾国倾城、祁抒意的张扬娇媚,却有她本身奇特的意蕴——像月下的昙花一现,轻柔地披发着文静温婉的气味。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底又不免难过起来——这个我在宫里唯一的老友丢了孩子,我不能亲身去看她,还得背着害她的莫须有罪名。于我而言,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靖贵嫔?是不是她们口中的阿谁慎……慎甚么呢?
慎长萱走后,我好不轻易才熬到了傍晚时分。走出太庙,发明宫洛一小我正在内里等着。她见我来了,赶快迎上来福礼:“奴婢给殿下存候,殿下万福金安。”
月圆得完整,像挂在柳梢头,我趴在榻上痴痴望着她,见那柳枝随风摇啊摇,恐怕它从上面掉下来。
我不会说话,常常有人在殿外向我存候时,我便悄悄敲两声茶几表示“免礼”。久而久之,这成了我惯用的暗号。孙文英很快明白了我的意义,接着道:“陛下请殿下去主殿一趟。”
“陛下驾到——”
证据?可我上哪儿找证据呢?
我的行动太快,好半天殿里的宫女们才反应过来。她们一个个惊得花容失容,特别是小巧,忍不住哑然道:“殿下,您这是……?”
远远地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我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慎长萱,指了指承运殿的后门。她有些讶异,半晌会心肠址了点头,敏捷清算好餐盘和纸笔,起家提上食盒,转眼便绕进了重重幔帐当中。
小巧看着我,仿佛在请我的懿旨。我灵机一动,膝行到放着笔墨纸砚的桌案前,伏案写下一句:“青青竹笋迎船出,白白红鱼入馔来。(1)”
我感到一阵脑仁疼,忙用手腕悄悄捶了捶酸胀的太阳穴。
我们相对跪坐,我比她矮半个头,俯身抬眸时正都雅见了她方才的眼神。我经常在太后的颐宁宫里遇见她,对她的印象都是温沉乃至是冷酷的,而本日,我不免被方才一瞬的神情深深摄住了心魄。
天啊,我已经在太庙跪了一整天,可没表情听他说教。
我把这份担忧写在纸上,女官宫洛见了,忍不住扑哧一笑:“殿下的担忧到和我们靖贵嫔娘娘的类似呢。”
孙文英尖细的嗓音又从寝殿别传来,我仍然不让小巧开门,只敲了敲榻上的红木茶几,表示免礼。
我挥手招来小巧,将我的亲笔递给她,又写道:“把这些饭菜端到主殿给陛下,趁便把本宫的亲笔一起送畴昔,代本宫转告陛下,看懂了再吃。”
我朝她摆了摆手,表示我不想见到乔序。小巧镇静地看了看纱窗外垂垂逼近的明黄,声音有些颤栗,“殿下,拒接圣驾但是……但是要……杀头的……”
慎长萱见了不免微微倾身朝前,道:“殿下,您如何了?”
那慎长萱呢?她会说话却很少说话,为甚么也这么喜好读书呢?
她的秀眉悄悄一动,道:“殿下放心,穆秀士没有生命伤害,徐太医给她开了保养身子的药方,等她出了月子就好了。”
我的笔力一下子变得遒劲起来,短短的两句话,竟能看出清楚的承起转合。
回宫后,小巧上来奉侍我净手换衣,折腾了好一会儿,我才终究坐在榻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她如是说,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听了,两眼直放精光,从速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宫洛道:“回殿下的话,靖贵嫔娘娘闺名长萱,出身平阳商贾之家,父亲慎晓钧是富可敌国的皇商大班,专门卖力北燕和南陈的经贸来往。娘娘本身另有‘北燕第一才女’的名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早在六岁时就被殿阁大学士慎景昀大人收为了义女。不久后,贵嫔娘娘的父亲又和慎大人连了宗,成了拜把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