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陆浅葱不动声色道:“公堂之事,我早就不计算了。但是,我也并不知大人丁中的‘亲戚’是谁,恕我无能为力,帮不了大人。”说罢,她规矩的一摆手:“这天寒地冻的,不宜久留,街坊瞥见了也不好,大人请回罢。”
黄县令保持着作揖的姿式,昂首看她,眼中拉满了血丝,神情悲戚道:“小娘子,你就受了本官这一礼,谅解本官那日的冲犯吧。不然本官可难以向上头交差啊……”
陆浅葱支开二楼的窗户,在窗边摆了张小案几,孤身托着下巴坐在窗边,看着来往的行人,望着远山堆叠,白雾环绕,自顾入迷。
陆浅葱不动声色的调开视野,微微蹙眉,直视黄县令道:“无功不受禄,大人有话直说,不必来这一套。”说罢,她手悄悄一压,合上礼盒,将盒子推回衙役的怀中。
街上偶尔有打着纸伞的行人走过,冬靴踩在碎雪上,收回绵软的沙沙声,清幽而寥寂。
仿佛甜美中掺杂了黄连的苦涩,她倚着门缓缓蹲下身,自嘲一笑:陆浅葱啊陆浅葱,你还是这般,只要别人略微对你好一些,便傻乎乎地任人牵着鼻子走。
旧林一噎,忙捂住师弟的嘴,嘲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
见她回绝,黄县令难堪的直起家,谨慎翼翼的察看者陆浅葱的神采,摸索道:“小娘子如果谅解本官了,还烦请和你家中的那位亲人奉告一声,让他莫要……莫要弹劾本官……”
闻言,黄县令一时有些难堪。他身后的衙役粗声粗气指责道:“你这小娘子,忒不知礼数!我家大人赏光来此,你竟连门也不让我们进么!”
说罢,他朝衙役使了使眼色,衙役便将手中的礼盒翻开,里头躺着一支雪参和几味贵重的药材。
世人被他吼得一愣,半响才纷繁点头,退后一步整齐不齐道:“好的好的,我们记着了。”
说罢,他竟是拢袖鞠躬,对着陆浅葱做了一揖。
说罢,她微微颌首,回身回了屋。黄县令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叹一口气,终是心不甘情不肯的走了。
陆浅葱微微一笑,淡然道:“抱愧了,大人,小店克日停业,恕不能迎客。”
陆浅葱看着黄县令一顾三转头拜别的背影,莫名地感觉讽刺。
旧林忙不迭拉着师弟滚了。
“嘘。”旧林捂住故渊的嘴,低声笑道:“别胡说,小渊,陆姨是害臊了。”
情越浓,伤越深,她已经没有当年不顾统统赌上毕生的勇气了。这份悸动过分伤害,她背靠着门板,抬头让眼中的酸涩倒流,喉咙里疼得如同吞下锋利的刀片,将吸气声割得破裂不堪……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类躁动慌乱的感受了。
“甚么?”陆浅葱听得一头雾水,“甚么亲人,甚么弹劾?”
旧林看着陆浅葱跑远了,俄然反应过来,问江之鲤道:“师父,我们甚么时候成了乌山派的人了?”
陆浅葱一起跑回陆家酒坊,天空飘起了阴寒的细雨,陆浅葱却脸上炎热不减,还是心跳如鼓。她倚着门板,一手摸着滚烫的脸颊,一手按在躁动的胸膛上,眼中呈现了少有的苍茫之色,
陆浅葱被她猝不及防的行动吓了一跳,伸手想要禁止,黄县令倒是执意一揖到底。
上一次呈现,还是在汴京酒坊的后院里,十六岁的她撞见了误入的少年英才――赵徵。
你忘了,当初赵徵是如何对你的吗?
陆浅葱摆布看了看,还好此时街上空寂,四周无人。她烟眉一挑,问道:“大人,您这是做甚么,焉有一方父母官,叩拜布衣之理?叫人瞥见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