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眼里这个儿媳妇是一等一的贤惠了,添了孩子给办洗三,办完了洗三又预备起满月来了,宋望海还一味的抉剔,就是不识好歹。
郑婆子跟玄月打斗的事,院里无人不知,石桂畴昔的没往心上记,玄月却感觉没脸,抬眼偷偷看了石桂,细声细气:“我大姐姐要嫁人了。”
“这东西火气旺,吃这个正适宜。”郑婆子搂了石桂:“我们桂花多得照顾,这一顿又是过节又是谢礼。”
这话到底不能当着蕊香说,只叹一声:“木瓜今儿一早就去远翠阁看她姐姐去了。”石桂拍拍她:“我干姐姐也让我没事别去瞧她,老爷性子不好,常在钱姨娘那儿发落丫头呢。”
春燕玉絮都提过,石桂这个年纪,再不穿裙子,倒真成了乡野丫头,她有三尺暗葡萄纹的料子,预备着拿这个做两条裙子,一条给葡萄,一条自个儿穿。
祭祖可不是烧过香就成的,要全了礼,得隔得一段点一回香,大人都挨不住,何况是孩子,宋望海非要抱着孩子,不叫他好睡,可不就哭闹起来。
玄月涨红了一张脸,这话如何能说得出口,懒在房里好一会儿,盯着石桂的床底看个不住,想很多了差点儿淌泪,还是蕊香来了,她这才把动机收回来。
蕊香却不再诘问她碰上了谁,只道:“玄月明儿家去,我一小我睡不实,借了她的床,明儿跟你作伴。”她自来怯懦,本来房里另有之桃,等人都走了,一小我如何也不敢睡,这才拿了吃食来,要跟玄月挤一张床。
院子里来交常常很多人,都是回家过节去的,正院那几个天亮才歇下,没这么早过来,石桂便跟蕊香良姜往小云沼边上逛了一圈,坐下分吃些果子糖,再说说闲话。
很多东西,她都瞧在眼里,归去天然要念叨,玄月娘留了心,女儿结婚没花冠,总得有两把花钗一只金镯子,晓得石桂有一只金手镯,想让女儿借了来:“不过借来使使,等你姐姐过了门,天然还给她的。”
裤子是做过的,裙子却没裁过,问了蕊香,蕊香便笑:“这有甚么难的,你还往里头缝出来些,等人长了还能放出来穿,腰上带子留长些,如果宽边更好,裹了腰显得细。”
石桂摇了头,满床找两只狸奴,小东西一人窝在一角,一个占着枕头一个占着被子,闻声石桂叫它们,悄悄“喵呜”一声,起小脸舔爪子。
两个小女人凑在一处叽叽咕咕说个不住,你分我一块荷花饼,我分你一颗松仁糖,说到祭祖的事儿,良姜咋了舌头:“老爷非要把小少爷也抱出来,夜里天如许冷,小少爷还没足月,上半夜还哭,下半夜哭声都弱了,还是太太叫人抱归去,香没上齐,老爷还甩脸子呢。”
这酒兑过水,本来味就淡,喝着甜水似的,小丫头们一人都吃了几杯,把脸儿吃得粉团团,淡竹只顾着咬肉,竹笋炖肉里的肉全叫她挑了洁净,一面嚼一面道:“你放心罢,锦荔早归去了,她那里挨得这份痛苦的。”
石桂拿出盆来泡脚,挨着炭火搓手,没一会儿脸颊就烧得通红:“这有甚么,你就说院子里大家都做新衣,上头几个姐姐盯着,大家都有的。”
蕊香眨着眼儿听着,良姜又叹一声,石桂欣喜她道:“另有老太太在呢,大过节的不好怒斥,过了节就能发落了。”
玄月看着恋慕,石桂是感觉穿裙子不便利,她倒是想穿她娘不给她做,这会儿看了蕊香的裙子摸个不住,蕊香点点她:“你发的那些料子,先做了穿在身上,你娘还能扯坏了不成?”
石桂浑然不知,第二日睡到太阳高升还没起床,玄月还磨磨蹭蹭没走,蕊香起来倒了洗脸水,两个一道梳洗了,蕊香从自家屋里拿了妆匣子过来,翻开来很多小玩意儿,取了两个能草梳儿给石桂:“我看你头上向来不戴东西,这个给你,到蒲月节的时候,年年都有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