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密密的雪珠儿落下来,叫风吹到她头发上,一把乌溜溜的头发上沾着点点晶莹,耳朵冻红了,她就搓搓手,用手捂住耳根。
石桂笑起来,想着石头这会儿穿了她做的冬衣,拉纤升帆也能和缓些,宋勉看她笑,也跟着暴露点笑意来,他自进了宋家绝少肇事,若不是一回回遇见,也不会替她办这么一桩事。
宋勉隔着半个金陵来回一趟,早已经饿了,宋家早上吃粥,他恰是长身子的时候,早上确是饱着出门的,没到中午就已经饿了,包子在火上烤一烤,立时往嘴里嚼起来。
这些日子蕊香几个也看出来了,宋老太太跟叶氏是真的待叶文心好,要不是选秀横在当中,说不准就结了亲了。
郑婆子看她吃得香,把蒸好的包子包起来:“你归去的时候去给葡萄送点儿,她可有日子没往我这儿来了。”
蕊香只送了一只杯子来,姜汤一向在炉子上搁着,倒是暖的,暖汤配着半凉的包子,也分不出是辣还是香,宋勉一气儿把四只都吃了。
石桂一向等在门边,宋勉出去的时候还未下雪,越是等的久,天气就越是阴沉,小厮看她还站在门边一只手扒着门框冻得通红,故意让一让吧,耳房里又小,一个让了一个就得吹风,跟这么个丫头非亲非故,便是生得好,那也轮不着他,干脆打了哈欠趿着鞋子,抖了腿等茶壶盖儿“噗噗”跳。
人到这份上,甚事都帮不上,连这个门都出不去,除了内心念佛号,就盼着显一回灵,旁的事都做不到,石桂缩动手脚,眼睛还盯着巷子口,外头却忽的飘起雪来了。
蕊香只当人还没来,看看门房上的小厮缩在里头不出来:“等人来了,你再出来便是,别冻坏了。”
石桂向来不信佛的,叶文心因着打小就是叶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家里祖母母亲都信佛,两个也是吃长斋的,从小就能背经籍,也是以宋老太太非常喜好她,觉着她合了脾气,可她却不信这个,石桂同她一样,恰好这会儿念起佛来。
呢。”除了鹅肉包子,另有虾子烧卖,那些个厨房的也晓得是蕊香借了表女人名头要东西,这些又破钞了甚么,恨不得给她拿食盒装一匣过来。
耳房里的小厮睡得死死的,石桂加了茶,又倒了姜汤,把那四个包好的鹅肉包子往火上烤过,面皮已经硬了,掰开来还能瞥见鹅肉馅都冻出了白花。
来的是蕊香,幽篁里也只要她跟之桃玄月三个还能往二门外头跑,蕊香笑一声:“女人说外头雪大了,打发我来看看,玉絮姐姐又让我带手炉子,又要我带伞,你冻不冻,我归去再给你拿件袄子。”
小厮出来添热水,一看下雪了,“啧”得一声:“昨儿还说看着云得要下三天雪,公然下起来了。”一面说一面拿眼儿溜那小丫头子,看她一双眼睛黑亮亮的还看着巷子口,倒同她搭上一句:“你就是把那儿看个对穿,也是没人。”
石桂未曾辩白,蕊香先道:“但是给了你爹?”
外头天气更暗,石桂内心直打鼓,这个天气,便是打灯笼,也不定能找着人,早晓得还是该求了叶文心去,宋勉一个墨客,再是走惯了田间路的,也不如这些跑腿的小厮认路。
石桂没处坐,宋勉吃东西的时候,她替宋勉把身上肩上的雪都拍了,看他袍子湿了大半,鞋子更是湿了,内心感激他,嘴上却说不出口,揣摩着归去得做点甚么谢他才行。
钱姨娘院里是茹素的,葡萄三不五时就要跑到郑婆子这儿来打牙祭,连着一月未曾来,郑婆子也去瞧过她,钱姨娘这那里像是生了孩子的人,院子里头老气沉沉,门口的婆子都叫她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