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哪会不晓得这个,那些个能爬上去的,从总旗开端,先领五小我,再领十小我,最后当上百户口千户,他笑一回:“我今后就不叫明月了,吴大人说了,若我办了丧事还想归去,就投奔他去,他给我起个好名儿。”
石桂抿嘴笑起来:“那倒好,你如果再来,可得奉告我你叫甚么,等家里再上香,我也祝你一回,祝你鹏程万里。”明月打了个嗝,嘴里吐出些桂花香,舔舔嘴唇,感觉鹏程万里,也是个好名字。
明月天然去了,连楼里的鸨儿都晓得他是去瞧热烈的,这些军爷才是大户,贤人即位以来,再没有苛扣了军饷的事,这些从戎的腰里有钱,没立室的更是一人吃饱了百口不饿,隔几次寻个花娘取乐,吃酒吃肉,只不过份了,吴大人也不会罚他们。
这一日宫城里要走玉轮,皇后娘娘还要带着宫人女眷拜太阴星君,再从内城走到太液池,挂彩灯游船舫,今岁的状元探花联对儿猜灯迷,连太子都亲身驾船,船头挂着灯,从太液池前过,逗皇后贤人欢畅。
宋之湄还当是宋家二老拦了她的姻缘,太子赏下来的灯笼,清楚就是给了她的,叫宋老太太瞒下了,就是今儿吃宴的时候,宫里头又赏下东西来,寺人问得一声,说太子殿下赏的灯,如何不见挂起来。
石桂也递了个荷包给他:“这里头是些活血丹金创药,你舞刀弄剑用得上的。”明月一掂,公然有些沉手,也不细看,揣在怀里走了,石桂笑眯眯的,那边头有绞碎的纹银五两,给他带在身上防身用。
今儿是家宴,能闹的人就只要一个,除了宋之湄再没旁人,石桂还没问,淡竹便道:“大女人可真是发癫了,竟说出那等话来。”
老迈一只西瓜取出肉来,雕得莲瓣几十瓣,一层层当中另有个红心,外头皮是绿的,里头心是红的,看着倒似开了双层莲,当中还点了一枝蜡烛,红红绿绿煞是都雅。
石桂不耐烦听她的事,淡竹已经竹筒倒豆子,一句句落了地:“大女人也不如何晓得了那对灯笼的事,席上说的话,那里是个女人说的。”
明月自上了船,就跟着大头兵混,吴大人是个惧内的,那样短长的人,脸上那样长的刀疤,却怕老婆,吃多了酒都要跟老婆陪不是,那些个兵丁下船找乐子,向来不敢叫吴大人晓得。
外头不宵禁,宋家倒是要吹灯的,桌上的酒肉大半都进了明月的肚皮,他一小我吃了一只鸭子还不感觉饱,烧猪肉白切鸡全吃了才算摸了肚皮打个嗝,石桂这才取了个月饼出来,给他一个。
石桂不错眼的盯着巷子口,内心盼着石头爹从巷子那头过来,或是给她带碗甘草雪水来,或是带上一碗酸梅汤,奉告她这半年里家里过得如何,秋娘是不是还跟着出去采茶,喜子读书了没有。
小厮酒醒了,外头虽还热烈着,宋家却到了锁门的时候,出来赶一赶:“再不清算了,叫巡夜的人瞧见,我也得吃瓜落,你从速着罢。”
旧年就是他们俩一道分一只月饼吃,石桂想一回,虽是她的生日却祝贺了明月:“你跟着吴大人,也别太实心眼子了。”
明月身子就没个停的时候,人坐在杌子上,脚下还似在腾挪,嘴上漫应着,脸上满是笑,撕了一条鸭腿吃,嘴里嚼着鸭子肉,三两口咽下去,看石桂笑眯眯看着他,又感觉脸上发热。
宫城里都是如此,外头就更是热烈,大街上人潮涌动,东西两城到处张灯结彩,圆妙观前另有庙会,往彩云桥上踏歌,秦淮河上今儿争花魁,弹琵琶唱小曲儿,开着花船往河边过,一圈下来,船上落花最多的,就是今儿的花魁。
石桂清算了酒壶,送明月到门口,明月胡乱塞了个布包给她:“这个给你,阿谁是作耍的,这个才是你的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