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怕汤面糊了,做了冷泉拌面,麻饼蜜饼两样装在一碟里,自她到了这儿,还是头一回像样做生日。
明月满不在乎,别人小酒量不小,初上船时才只饮得一杯,那些个兵丁逗他,给他一杯,他喝一杯人就倒下去昏睡了。
石桂抿嘴笑起来:“那倒好,你如果再来,可得奉告我你叫甚么,等家里再上香,我也祝你一回,祝你鹏程万里。”明月打了个嗝,嘴里吐出些桂花香,舔舔嘴唇,感觉鹏程万里,也是个好名字。
她伸了甲等,小厮却得归去吃酒,轮着看门的嘴里直道倒霉,石桂倒还贴上酒钱,请他通融,小厮要了角酒出去,吃些花生梅豆下酒,没一会儿竟昏昏欲睡,叮嘱石桂盯着门。
宋之湄还当是宋家二老拦了她的姻缘,太子赏下来的灯笼,清楚就是给了她的,叫宋老太太瞒下了,就是今儿吃宴的时候,宫里头又赏下东西来,寺人问得一声,说太子殿下赏的灯,如何不见挂起来。
明月自发看过女人了,扒窗子还看过他们解衣,露了半片乌黑白的胸脯,看着像块羊油,白的膻气,他既见了世面,返来再看石桂,还是感觉她都雅些,小毛丫头,回回再见,她就更都雅点,人撑着桌子今后仰去,眼睛却不住在她眼睛上打转。
他头一回见石桂就晓得她是都雅的,他自记事就在道观里,却也见过些女香客,分得出好赖,那几个小丫头电影里,她生得最都雅,人又笑眯眯的,伸手给他一包糖,那糖湿乎乎还沾着汗,却甜到民气里。
石桂清算了酒壶,送明月到门口,明月胡乱塞了个布包给她:“这个给你,阿谁是作耍的,这个才是你的生辰礼。”
从天亮一向比及日落,石桂还当明月被事绊住不会再来了,才要回身同小厮打号召,如果明月来了,这一包南炉烧鸭子给了他,让他带归去吃,再晚些,院里就要落锁了。
石桂也递了个荷包给他:“这里头是些活血丹金创药,你舞刀弄剑用得上的。”明月一掂,公然有些沉手,也不细看,揣在怀里走了,石桂笑眯眯的,那边头有绞碎的纹银五两,给他带在身上防身用。
明月自上了船,就跟着大头兵混,吴大人是个惧内的,那样短长的人,脸上那样长的刀疤,却怕老婆,吃多了酒都要跟老婆陪不是,那些个兵丁下船找乐子,向来不敢叫吴大人晓得。
她往长巷子那头瞥去一眼,恍忽见着一点光晕,一巷子的花灯投出光斑来,把这条窄巷照得炊火迷离,头顶上也只是哪一家放了炊火,火星子蹿上了天,落下来垂垂燃烧,石桂眼儿一恍,明月已经站到她面前,提一提手上的西瓜灯:“路上这很多人,我怕把它碰碎了。”
石桂拿了一看就晓得是画的自个儿,这身夏衫还是她新作的,这东西底盘是圆的,如何推都不倒,搁在西瓜灯边上,算是明月送给她的生辰礼。
石桂翻了个白眼,往床上一倒,把西瓜灯搁到小桌上,解了衣裳往被子里头一钻,伸手摸摸阿谁红布包,一层层解开来,里头裹得竟是一根银簪子,不是甚个花枝虫鸟,竟是一只小兔,脑袋圆圆身子圆圆,两只耳朵竖着,做个奔月的模样。
明月把那些个花娘看一回,一个个都花枝招展,脸上搽得粉白白,嘴唇涂得红艳艳,笑起来腻死人,一拳头捶上肩,反把那些个大哥打得笑起来。
宫城里都是如此,外头就更是热烈,大街上人潮涌动,东西两城到处张灯结彩,圆妙观前另有庙会,往彩云桥上踏歌,秦淮河上今儿争花魁,弹琵琶唱小曲儿,开着花船往河边过,一圈下来,船上落花最多的,就是今儿的花魁。
明月哪会不晓得这个,那些个能爬上去的,从总旗开端,先领五小我,再领十小我,最后当上百户口千户,他笑一回:“我今后就不叫明月了,吴大人说了,若我办了丧事还想归去,就投奔他去,他给我起个好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