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拿了一看就晓得是画的自个儿,这身夏衫还是她新作的,这东西底盘是圆的,如何推都不倒,搁在西瓜灯边上,算是明月送给她的生辰礼。
从天亮一向比及日落,石桂还当明月被事绊住不会再来了,才要回身同小厮打号召,如果明月来了,这一包南炉烧鸭子给了他,让他带归去吃,再晚些,院里就要落锁了。
明月倒了一杯桂花酿,石桂是头一回这么像样过生日,他倒是头一回坐着吃宴,这很多肉菜点心,于他已经是吃宴席了,本来只瞥见徒弟师兄吃过,自个儿连凳子都没沾过,石桂办了这些个,他一时倒说出甚么调皮话来,灌上一口桂花酿,咂吧了嘴儿;“这那里是酒,这就是甜水,不敷劲道。”
外头如许热烈,尚书巷里也是一样,经儿是不宵禁的,当官的叫请进宫里玩乐了,回家天然还请了弹唱,石桂等在门边,一边是在等明月过来,内心还模糊的想着石头爹,说不准儿就赶着正日子来了。
石桂抿嘴笑起来:“那倒好,你如果再来,可得奉告我你叫甚么,等家里再上香,我也祝你一回,祝你鹏程万里。”明月打了个嗝,嘴里吐出些桂花香,舔舔嘴唇,感觉鹏程万里,也是个好名字。
明月除了西瓜灯,还给她带了个兔子娃娃来,外头小儿走街的时候拿在手里的,他见着色彩涂得都雅,也替石桂买了一只,兔子的头,底下或男或女,样样都有,他多花了几个钱,让那人替他画一只穿戴紫绸裙扎着鹅黄腰带的彩兔儿。
他这么一躲,石桂又想起他说的男人头女人腰来,忍了笑道:“你纵是同别个应酬,也不能吃着醉鬼,喝多了误事呢。”
明月哪会不晓得这个,那些个能爬上去的,从总旗开端,先领五小我,再领十小我,最后当上百户口千户,他笑一回:“我今后就不叫明月了,吴大人说了,若我办了丧事还想归去,就投奔他去,他给我起个好名儿。”
明月把那些个花娘看一回,一个个都花枝招展,脸上搽得粉白白,嘴唇涂得红艳艳,笑起来腻死人,一拳头捶上肩,反把那些个大哥打得笑起来。
石桂也递了个荷包给他:“这里头是些活血丹金创药,你舞刀弄剑用得上的。”明月一掂,公然有些沉手,也不细看,揣在怀里走了,石桂笑眯眯的,那边头有绞碎的纹银五两,给他带在身上防身用。
石桂是从厨房里取出来的,给丫头女人吃的,能有甚么后劲,她伸手就要打明月的头,明月还没等她的手到脑门前,就侧了身子避过。
外头不宵禁,宋家倒是要吹灯的,桌上的酒肉大半都进了明月的肚皮,他一小我吃了一只鸭子还不感觉饱,烧猪肉白切鸡全吃了才算摸了肚皮打个嗝,石桂这才取了个月饼出来,给他一个。
石桂翻了个白眼,往床上一倒,把西瓜灯搁到小桌上,解了衣裳往被子里头一钻,伸手摸摸阿谁红布包,一层层解开来,里头裹得竟是一根银簪子,不是甚个花枝虫鸟,竟是一只小兔,脑袋圆圆身子圆圆,两只耳朵竖着,做个奔月的模样。
石桂不耐烦听她的事,淡竹已经竹筒倒豆子,一句句落了地:“大女人也不如何晓得了那对灯笼的事,席上说的话,那里是个女人说的。”
如果别个,只怕就此打住,恰好他是自来不伏输的,第二回勉强吃了一杯半,急酒激人醉,倒下去再睡一夜,这么连着来,竟渐渐练了出来,能喝上半壶了。
长巷子两端都是当官人家,这一条冷巷子都开了后门,这时节也点满了花灯,一盏盏荷灯元宝灯鲤鱼灯重新亮到尾,天还没黑就已经点上了蜡烛。
石桂不错眼的盯着巷子口,内心盼着石头爹从巷子那头过来,或是给她带碗甘草雪水来,或是带上一碗酸梅汤,奉告她这半年里家里过得如何,秋娘是不是还跟着出去采茶,喜子读书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