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就是他们俩一道分一只月饼吃,石桂想一回,虽是她的生日却祝贺了明月:“你跟着吴大人,也别太实心眼子了。”
从天亮一向比及日落,石桂还当明月被事绊住不会再来了,才要回身同小厮打号召,如果明月来了,这一包南炉烧鸭子给了他,让他带归去吃,再晚些,院里就要落锁了。
石桂也递了个荷包给他:“这里头是些活血丹金创药,你舞刀弄剑用得上的。”明月一掂,公然有些沉手,也不细看,揣在怀里走了,石桂笑眯眯的,那边头有绞碎的纹银五两,给他带在身上防身用。
石桂拿了一看就晓得是画的自个儿,这身夏衫还是她新作的,这东西底盘是圆的,如何推都不倒,搁在西瓜灯边上,算是明月送给她的生辰礼。
石桂不耐烦听她的事,淡竹已经竹筒倒豆子,一句句落了地:“大女人也不如何晓得了那对灯笼的事,席上说的话,那里是个女人说的。”
外头不宵禁,宋家倒是要吹灯的,桌上的酒肉大半都进了明月的肚皮,他一小我吃了一只鸭子还不感觉饱,烧猪肉白切鸡全吃了才算摸了肚皮打个嗝,石桂这才取了个月饼出来,给他一个。
石桂是从厨房里取出来的,给丫头女人吃的,能有甚么后劲,她伸手就要打明月的头,明月还没等她的手到脑门前,就侧了身子避过。
她伸了甲等,小厮却得归去吃酒,轮着看门的嘴里直道倒霉,石桂倒还贴上酒钱,请他通融,小厮要了角酒出去,吃些花生梅豆下酒,没一会儿竟昏昏欲睡,叮嘱石桂盯着门。
她眼睛生得好,明月这么想,比外头那些个花灯,比夜里船上见着的银河,都还要更亮些,内心想了,再去看时,就更加感觉那两道目光灼人,不自感觉就低下头去。
石桂抿嘴笑起来:“那倒好,你如果再来,可得奉告我你叫甚么,等家里再上香,我也祝你一回,祝你鹏程万里。”明月打了个嗝,嘴里吐出些桂花香,舔舔嘴唇,感觉鹏程万里,也是个好名字。
明月身子就没个停的时候,人坐在杌子上,脚下还似在腾挪,嘴上漫应着,脸上满是笑,撕了一条鸭腿吃,嘴里嚼着鸭子肉,三两口咽下去,看石桂笑眯眯看着他,又感觉脸上发热。
他这么一躲,石桂又想起他说的男人头女人腰来,忍了笑道:“你纵是同别个应酬,也不能吃着醉鬼,喝多了误事呢。”
长巷子两端都是当官人家,这一条冷巷子都开了后门,这时节也点满了花灯,一盏盏荷灯元宝灯鲤鱼灯重新亮到尾,天还没黑就已经点上了蜡烛。
小厮酒醒了,外头虽还热烈着,宋家却到了锁门的时候,出来赶一赶:“再不清算了,叫巡夜的人瞧见,我也得吃瓜落,你从速着罢。”
石桂清算了酒壶,送明月到门口,明月胡乱塞了个布包给她:“这个给你,阿谁是作耍的,这个才是你的生辰礼。”
宫城里都是如此,外头就更是热烈,大街上人潮涌动,东西两城到处张灯结彩,圆妙观前另有庙会,往彩云桥上踏歌,秦淮河上今儿争花魁,弹琵琶唱小曲儿,开着花船往河边过,一圈下来,船上落花最多的,就是今儿的花魁。
明月自发看过女人了,扒窗子还看过他们解衣,露了半片乌黑白的胸脯,看着像块羊油,白的膻气,他既见了世面,返来再看石桂,还是感觉她都雅些,小毛丫头,回回再见,她就更都雅点,人撑着桌子今后仰去,眼睛却不住在她眼睛上打转。
今儿是家宴,能闹的人就只要一个,除了宋之湄再没旁人,石桂还没问,淡竹便道:“大女人可真是发癫了,竟说出那等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