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厥后的那两年里,是有妾有通房的,本来也不是没有,只沈氏还在,妾跟开了脸的丫头都不往跟前凑,等沈氏病了,到病得快不可,这些个天然就没这么循分。
叶文心跟叶文澜两个住在扬州郊野的庄子上,叶益清身边自不会无人奉侍,提起当妾当通房,如果有孕了,就端庄当姨娘。
这一夜却非论如何都睡不着,中间躺着的叶文心却安温馨静半点没有声气,石桂还当她睡了,伸手一摸,枕头上一边凉意,这才觉出她闭了眼睛堕泪,身子半点不动,叹一声:“女人如果想哭,就大声哭出来。”
等端了茶到床边,叶文心已经睡了畴昔,石桂反倒在床沿上坐了好久,好半天赋躺下去,钻进耳朵的蛙鸣越来越模样,一声比一声低,眼儿一阖睡了畴昔。
石桂点了熏香熏蚊虫,垂了帐子盖上薄毯子,外头连着田庄,这时节恰是听取蛙声一片,此起彼伏,没个停歇,仓促间不及挂帘子,外头玉轮明晃晃的,等了好久就是没有困意。
叶文心的事反不如叶文澜好办,叶文澜那一个是死无对证,由着狱卒报上去,给钱办理的不是宋家,纵查证起来,一时三刻也查不到宋家来。
三年未见物是人非,叶文心走的时候,石桂不过十岁出头,一个小徒弟一个小门徒,秘秘筹议一桩不能为外人道的事,离别的时候还都稚气,这番再见,眉眼如昨,人却大不一样了。
叶文心木木呆呆的,闻声说话便依着她说的办起来,到回过神来,她自个儿把嫁妆梳子都摆好了,捏着木梳苦笑一回:“文澜是不是立时就要走了?”
太子头一年还忍耐着,他晓得父亲母亲看重嫡子,可一年多都没有,便把自当上太子婕妤太子嫔以后一贯未曾沾着雨露的两个妃嫔临幸过,还是没有,太子妃这一胎,还是东宫里头一个喜信。
石桂盛了粥来,佐粥的只要一碟子酱瓜脯,石桂抹了抹鼻尖上的汗珠:“表少爷那儿我已经送去了,女人可有甚么筹算?”
说着看看石桂,问道:“你可晓得瑞叶她们……”说着又闭了口,那院里头先还住满了人的,跟着人就越来越少,分红两拨,一拨发卖了去,一拨入了教坊。
叶文心悄悄叹一口气,声儿压得极低:“半路出脱,毫不桩功德,家里已经如许,莫非还要扳连姑姑不成?”
别苑里只留了一房人家看屋子,两个守门的,一个上灶的,主家另有个十来岁的女儿,叶文心穿的就是她的衣裳。
宋家也知这事儿趁早不赶晚,尽早把人送到穗州去,就说是海上来的,那处所常有外来人,有布道的也有做买卖的,形形□□,说是倭国高丽敬慕中原教养,再立个户不难,就隐姓埋名,再不是叶文澜。
磨难都挨了过来,这会儿闻见院子里头的石榴花香,竟一时撑不住要哭,看着石桂里里外外的筹措,叶文心自家穿衣洗漱,托盘里已经奉上了茶。
“立时三刻也不会缉捕,家里还不晓得筹议得如何样了。”石桂也说不明白,到底里头出了甚么茬子,两姐弟如何个前程,还得看老太爷如何决计。
瑞叶也不知叫卖到了那里,她本来只当存亡一处,哪晓得行到半路换过车,竟同她们越行越远,被人送到了城外。这会儿想起来脑筋里还嗡嗡作响,也不晓得她们好与不好,去了那里。
宋家是再不能久留的,非论是对叶文心还是对宋家来讲,她都不能留在如许近的处所,若不是早做筹算,出了事再想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