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自家也要烧纸,带着叶文心石桂两个往浅河滩上去,拿石灰粉画出一个圈来,就在这圈里头烧黄纸供果品,浅河滩上俱是是沙石,点起火来烧化的锡箔元宝便作了飞灰,风一来卷到天上去。
弟弟在穗州的吃穿用度也得靠着宋家,她在其间更是如此,幼年的时候也是跟石桂一道,两个窝在被子里头,会商颜大师在外如何谋生,有甚么进项。
宋家却没山,背面那一片都是有主的,本来郑家的那些个,夺了爵位收归了朝廷,贤人给了安康公主,那么一片山头的山货,这时节恰是摘松菌的时候,别个也不敢往里头去,因着是时鲜的山珍,一篓子山菌倒能卖上三四吊钱。
香料价贵,在乡间也还是卖不出去的,叶文心攒眉苦思,不时说一个出来,石桂便跟着一道想体例,调香确是叶文心特长的,可质料可贵,香店都是本身制香,那里会往外头来收,粗制的珠子也只能卖个十五六文,比绣帕子赚头还少。
叶文心只站着就跟别个分歧,菱角同石桂在一处能说能笑,跟叶文心便不敢猖獗,那些人问得一回,跟着又问起了石桂来,石桂发笑:“我还是个丫头呢,如何就想起问这些来。”
此地多是耕户,虽是耕户也是良民,等闲那里肯娶个大师子的丫头归去,又不能筹划又不能劳作,讨返来供着不成。
打不得山的主张,就去打水的主张,在这处所是饿不死人的,石桂跟菱角两个说天说地,便探听出来有小童儿下水捞螃蟹,这些个小螃蟹一篓怕有百来只,软壳少肉,熬酱倒是最鲜不过,拿了来佐馒头配面恰好。
叶文心抿抿嘴唇,眼眶一红,又把泪意忍了归去:“我这可算不得巧,本来……本来瑞叶才是最巧的。”菱角不知事,石桂却跟着闭了口,两小我半日都没再说一句话。
石桂抿嘴一笑:“我可说过才去别苑的时候挖了竹笋卖,山上常有人来收山货,那一地的竹子就这么白长,运气好了还能套竹鸡竹鹧鸪,哪一样事不是积少成多,我只会这些,可女人会的比我多,那些个香球香粉包儿,我便不成。”
“姐姐那帕子倒有很多人要,比娘的酱菜卖得好。”此处住着都是农户,丝织户要么在城里,要么就由人羁系,石桂的技术在丝织绣户眼里平常,乡间却算得是邃密的,一块帕子五六文钱,倒也有赚头。
石桂怔忡一回,跟着答道:“我还是小时候去过村里的集市,卖些平常物价,有打铁犁卖的,另有编筐篓的,另有往城里买些胭脂花粉来卖的,村里头越是敷裕的,卖的东西越多,女人但是想往外头看看?”
河水极浅,河面上浮着一排灯,三五成群往下流去,河灯上还插着小旗,写上太上中元免罪清虚大帝的字样,放给孤魂的也有,放给家人的也有。
如果别个非得劝她,可对着石桂却没顾忌,也不想着甚么闺阁手笔不能落到外人手里,今后有了进项,老是一件放心的事。
叶文心从荷包袋里摸出来几样果子,在火堆前摆成供果的模样,别个一看便是知新丧,石桂蹲身陪着她,给她递锡箔,看着她把元宝纸钱一样样烧化了,双手合什嚅嚅说了甚么,扶着她起来。
画件画的多,卖的少,不到年枢纽庆也想不起来要买这些,叶文心一笔竟派不上大用处,还是针线解了急,串的穗子各色花腔,她手里捏着满把的丝绦,打了青蛙结双燕结双鱼结,俱是石桂不会的。
石桂看她一上手又是工笔,倒叹一声:“女人画得如许邃密,得花多少工夫,这个我们自家供着就是了,外头那些哪有水有月有莲台的,不过取个意头,如许邃密的,别个连问价都不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