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恨着金雀,那一巴掌扇了她,非想着还报不成,石桂看她咬牙切齿,伸手拉拉她:“你可别暴露来,钱姨娘不是个爱惹事的。”
院子里要挑人的事儿放了风出来,好似冷水滴进了热油锅,院里院外俱都炸开来,没当差事的没跟来,那便少了好些个家生子,那些个没门没路的就有盼头了。
石桂蹙了眉头,看来要往上,郑婆子的门路走不通,且得再换一个别例,平平平淡天然好,可庸庸碌碌,一辈子不能出头不说,离她想赎身的目标只会越来越远。
香扣听了看一眼玄月,两个一齐微微一叹,她们也不想着进院子,想的是能补上石桂的差,香扣是行五,玄月虽叫玄月,却不是生在玄月里,而是家里生了四个女人,到她是第五个,再不敢生了,就叫玄月,取个九字儿,意义就是美满了,禀了送子娘娘不要孩子了。
镶边的衣裳还得烫,石桂往铜斗里头灌了水,把衣袖压平,烫得划一整的叠起来送到郑婆子房里去。
香扣涨得满面通红,不防竟叫石桂诈了出来,石桂回身看过一圈:“叫我晓得谁手脚不洁净翻我的东西,我便去回管事刘妈妈,偷东西的,可得打三十竹鞭子。”
话还说得标致,说是太太没动过,特地赏了女人姨娘们的,只叶氏不吃荤食,赏下来的也是素菜,她给的东西,不能不吃,姚姨娘汪姨娘两个,不似豆蔻是长年服侍过叶氏的,口上吃不惯,关了门儿悄悄让丫头们一道分了。
这会儿也是半点不客气,屋里头一小我也没有,怕是等着她先出去,干脆把篮子摆回原处,关上柜门,往外头去,串廊绕太小竹林,一起到了钱姨娘的屋子,托人叫葡萄出来,同她坐在廊下说话。
“我晓得,这才盼着姨娘生个哥儿,把她们都踩下去。”她说得这句,还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石桂笑起来,天气不早两人别过,拿了一包点心归去,远远一看,那几个当差不当差的都返来。
这又是一桩葡萄的对劲事儿:“可不,钱姨娘赏了一道金银蹄呢,她怀着胎却吃用不下,别个都说怀像不好才是哥儿,如果女人家就一点都不折腾了。”
屋里头只要两个柜子,柜子里头隔开三层,一人一层,她见篮子被动过了,又去看柜子,衣裳也叫人翻过了,她来的时候不长,东西未几,顶要紧的是里头的春燕给的手镯和叶氏赏的虎魄坠儿。
这下屋里这几个当着她的面耻笑起来:“还当是个甚么呢,原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命,比我们还不如些。”
几个丫头从屋里瞧见,扁扁嘴儿半含酸:“便是去,我们又不占她的,何为藏着掖着不肯说。”郑婆子都不算得脸,不过原在上房当差,上高低下阿谀得好,可看在她们眼里,石桂倒是立时就能飞上枝头了。
石桂进屋搁下点心,暴露一角来,钱姨娘怀着胎,一天有六顿,光是点心就有甜咸汤三种,按着时候上,她那里吃得了这很多,剩下的都搁在屋里,大小丫头们自个儿拿着吃。
两件东西都放在荷包里,一层层的压在衣裳底下,这两样东西还在,可底下压的月钱数一数,少了五十文。
这几个丫头没从她这儿得着准信,本来一个屋的一道用饭,到了夜里拎水也是一起,竟都撇开石桂,五小我一道去了,石桂端了木盆接水返来,她们原团在一处说话,见着她就散开去,再没一小我说话。
玄月没了话说,她家里姊妹五个,那里惧口舌,内心不乐意,把被子一翻:“你又不是一小我住着,还没进园子呢,就把自个儿当作一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