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喜子都是换了洁净衣裳去的,手上又拎着七八样东西,吴千户才刚搬回金陵城,很多人来门上送礼,门上接了东西往里头报,没一会儿就叫他出来。
吴夫人只不肯松口,待晓得吴千户着人叫了女儿在后花圃子的漏花窗里头看了,气得面皮都涨起来,抽了藤条上手就抽一下,吴千户皮厚,叫她抽打风俗了,闪身避畴昔:“哎哎,我不过一说,看得好了再谈。”
吴千户今儿也是休假日,东西出去送到后院,吴夫人还记得明月,倒也不是明月,是记得喜子,说他是个不幸见的,闻声他也来了,还让丫头送两碟子点心果子给他吃。
一面说一面邀功,石桂却急起来,伸手拍他一下:“你可真是,纱缎子当了便算,如何能把衣裳当了,明儿从速赎返来,这东西如何能落出去呢。”
才刚被明月揣在怀里的,锁片上还带着热意,石桂捏在手里觉着这东西发烫,又忍不住迷惑:“这个,你拿甚么买的?”
明月非常对劲,这东西他挑了好一会儿,新打的都没上过人身,他一把拿了就不肯松开,她身上太素了,这个挂颈项里头,也不防碍她做活计。
明月便道:“他姐姐卖出来当丫头的,不能亲身上门来,这才托了我。”
明月已经把喜子找到了姐姐的事儿奉告了吴千户,说他姐姐让他带着喜子来给吴大人吴夫人磕个头,又奉上几样礼,还笑嘻嘻的:“那经心的是她的,那粗的是我的。”
玉轮把她的身影拉成一道长长的黑影子,钉在门前不转动,明月也跟着停下脚步,两道影子一长一短,远远眺望着。
吴夫人伸手戳了他的头:“那如何比如,你这意义是蓉娘差着别个了?依着我看是表弟交了高运得着如许媳妇,若不然哪个替他筹划,在后娘手底下日子也不知如何过。”两位夫人手帕交,再容不得贬低了哪一个。
石桂咬了唇,一时不知该不该伸这个手,早上才晓得他有这个意义,夜里就巴巴的送了礼来,她两只手攥着,反是明月,半点也不计算,抖开那些红荷包,张动手一把接住从里头掉出来的东西。
等晓得石桂是遭了蝗灾自卖本身,以全父母,吴夫人更加受不住,拿帕子按了眼睛,掉了一轮泪,吴大人少见她这模样,还开了口:“是哪一家的,我们送个帖子去,干脆功德做么底便罢了。”
吴千户留了明月吃酒,还让他舞剑来看,看看这些日子又精进了没有,花圃子里头舞上一回,吴千户还差了人来送酒,再添几分醉意,舞得更精美些。
吴千户脸上一红,叫老婆戳中了苦衷,他看着明月是个不错的后生,倒想汲引他一回,被老婆看破,还劝了她:“莫欺少年穷,我看这小子得升,才刚探了口风,三四年里也不想着攀亲,到那会儿……”
明月推是推了,吴夫人却要行礼,拿了抹客荷包说活计光鲜,上头还攒了珠子,想必是她能拿到手的好东西了,做了精美敬爱,连她女儿都回了件礼,明月如何肯收,吴夫人便笑:“这是给她的,你可不能替她作主。”
石桂只好低了头:“这个,我不能要。”
吴千户自家也结婚合离再又结的亲,经得这事儿悟出事理:“我们家二丫头又不跟大丫头似的懂事知礼,嫁个读书人正适宜,你看看二丫头,端的嫁去诗礼人家,我怕她拆人房顶!”
吴夫人却比丈夫有计算,一个丫头能办如许的礼,还能与出礼票据来,那便是非富即贵的,冒冒然上门去,还当是攀扯干系的,金陵城里一抓一把都是有品有阶的官儿,待问明白是宋家,倒更不能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