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也买上一碗,还给喜子秋娘几个都买了一碗,连宝芝都喝着,只叶文心怕寒凉,不敢喝冰的,出了汗再喝了冷的,通身镇静,这会儿快到傍晚,家家户户都做起饭来,织坊的女工吃完了饭,还又归去守着蚕二眠。
石桂抿抿唇,等安设好了,必然要在城里好好走上一圈,叶文心也是一样的想头,她还猎奇西人如何扳谈,如果能够听听她们说话也是好的。
叶文心既叮咛了,石桂便像模像样的叮咛下去,高升家的瞥见她还叫一声石桂女人,看她就这么出了船舱,倒是一噎,如何也该带个帏帽才是,才想说这话,又把话咽了,进了漳州戴的人就少了,似她们如许的婆子嬷嬷更没论道了,到进了穗州,连大女人也没甚个好遮好掩的,就这么上街。
高升家的点了头,赶到前头去找她男人,石桂走了一起出了一层细汗,才取出绢子来抹汗,就见前头一片平房里潮流似的涌出来十几二十几个年青女子。
领导摇一点头:“可不能往那儿走,女人街不准男人进呢。”领头的领导就是男人,这个小女人是领导的女儿,十三四岁大,就跟着她爹出来讨糊口,石桂拉了她说了很多话。
不独是贫家小户的女儿家这么出门,坐轿的坐车的,里头另有西人,一样没人讳饰,路上也无人引觉得怪,入乡顺俗,她如果然戴个帽子出来,才是古怪了。
叶文心一时看住了,秋娘绿萼两个也啧啧称奇,看着打扮像是夫役,可那里有女人当夫役的,身上一模一样的黑衣衫,扎了一条红腰带,脚上的鞋子也是一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有买卖来了就一道待客。
既是在城郊,便要走些路途,石桂晓得叶文心极想看一看女学在那边,拉了阿谁领导问道:“传闻你们这儿有个女人书院,在哪儿?”
石桂听她这话细细蹙了蹙眉头,她既这么说,便是虽有女人跑谋生,可还是还是有流言流言,内心一想也就松快了,不说穗州女人教养只二十年之功,便是再过了七八百年,女人保存还是不易。
宝芝家里就只要她一个女儿,宝芝的爹带着她出来跑船埠赢利,客人看她年小聪明,又能服侍着女客,向来都要多给两个钱的,有钱赚了,也就无人劈面说嘴了。
宝芝做不了甚么活计,也不过是过来讲说话的,她爹也情愿她过来,总有一天五十文的人为好拿,相互说定了,她明儿一早就来。
夫役里头丰年青的女人当领导,她们都梳一根长辫子,提及话来轻巧利落,这个领导说的就是官话,只还带着口音,跟在石桂身边,把她晓得的都说了。
叶文心听她们说个不住,她们身边也总要有一个能悠长过来帮佣的,旁的不说,总得学一学话,宝芝年纪小又聪明,石桂倒有些中意,拉了高升家的笑道:“妈妈看看,请高管事跟那领导提一提,到了处所如果有人服侍着便罢,如果无人服侍,问问肯不肯打长工。”
叶文心在肩舆里头听得真真的,石桂不必她问就先替她说了:“那我们经不颠末女人街?”连她也想去看看,看看一条街上满是女人是个甚么模样,但是跟进了女儿国似的。
女夫役搁下箱笼,在堂屋里,高升家的点了银子打发她们,高升同那领导说好,这几日都叫宝芝过来帮衬着,开给宝芝人为,就按着使女帮佣算还高出很多。
叶文心也分不出这些人来自那边,却立在窗边看住了,心头起伏,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闻声外头高升家的请:“女人,肩舆雇好了,女人坐罢。”
光只瞥见一处港口,石桂就笑起来,叶文心转头对着她也是一笑,两个想的都是一桩事,女人无能了男人的活,还能在船埠上相安无事,这个处所就是个能呆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