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影响更大,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何况女学馆平就打着穷户的灯号,越是识得诗文的,便越是自矜,想要办诗会还得是颜明芃在时,打着她的灯号,许还能有人肯以文订交。
怪道叶氏会把这些银子交托给她,石桂听了两句,松上一口气,挨在她身边的小丫头篆香看她眉头一松,脸上露了些笑意,冲她眨眨眼儿:“东西送了来,我们夫人就忧愁,说宋夫人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得细细清算了,若不然白糟蹋了。”
篆香一怔,瞪圆了眼睛:“那姐姐也识得字了?”
这会儿霞光正盛,街上的铺子楼面早早就点起灯来,红红黄黄的亮了一片,食街上更是到处有炊火,石桂腿快,买了几只包子,怕叶文心饿着,自家也吃一个,叶文心竟然胃口大开,馄饨不过吃上六只,包子倒吃了两个,石桂怕她撑着,她竟没感觉,反叹出一口气来:“要办的事这很多,我恨不得日头不落才好。”
饭早就做好了,秋娘不肯歇着,这儿的鱼极肥,做汤做菜都好吃,秋娘做了个酸菜鱼,盛了两大盆子,阿珍一家子没吃过,先还感觉盖了鱼的美味,哪晓得更加的鲜甜,就怕再等鱼肉老了,瞥见她们返来,这才进门就嚷。
既想把这桩事一向做下去,薪火就不能有断绝时,乡间处所的女人,父母亲宁肯送进城里当女工,也不肯意送到女私塾来学字。
想了很多体例,个个都是难办的,两个说着话,不知不觉天气便暗下来,水榭四周下了格扇纱窗,纪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倒把你担搁晚了,从速出城去罢,你甚时候得空再来,我们细细把事儿顺一回,总能交到我手里,人倒越来越少了。”
叶文心连连推了,纪夫人便派了小厮跟着送一程,叶文心内心还想着纪夫人的话,越是想越是觉着有理,石桂扶了她上肩舆,她还怔怔入迷,连那匣子都没拿,还是纪夫人身边的姑姑又送了出来。
叶文心也跟着犯愁,纪夫人便笑:“眼下倒有一个主张,诗会是显名声办的,可州府里要办这事儿也不轻易,倒是丝坊绣坊里头那些女人,给做工也有上工下工的时候,学馆里头总有人在,情愿来的我们就开小班,能教几个是几个。”
纪夫人来了三年,眼看着纪夫人来了三年,眼看着女学馆的门生越来越少,这个月里另有三个退了学,被父母送到丝坊去上工,本来是只要一条路能走,现在路多了,这条窄路那里另有人肯踏上去,眼下虽还没到办不下去的情状,可也得想一想,如何广开生源,不能让这么一桩功德就这么断了头。
里头说话的声音就没断过,模糊约约闻声书院,跟着又闻声纪夫人替叶文心买了地步,她是官夫人,三品的诰命,穗州地界上比她身份高的,也只要布政使夫人了。
喜子这才笑开了,他一起上都在盼望着,来了穗州没立时去找就已经难耐,石桂依了他,他拿鱼汤拌饭,光饭就吃了两碗,秋娘笑得合不拢嘴,抬眼儿看看女儿,晓得这是承诺了,也松一口气,算一算年纪,今岁石桂就要十六了。
石桂在水榭外头坐着,无人的时候伸手揉一揉小腿,今儿确是路走多了,背上汗湿,面上潮红,拿袖子扇着风,这个天儿出门竟要带扇子了,坐定了脚底都在疼,小腿也胀胀的,石桂低了头,揉上两把松一松肌肉,跟着就凝神听里头的动静。
石桂不防被她窥知了心机,也不露窘色,反冲她笑一笑,非常替叶文心畅怀的模样:“东西倒罢了,我是替我们女人欢畅,她一向想着要见一见颜大师,做梦都在当徒弟呢,她身边的丫头,哪一个不识些字。”
纪夫人说要买地步,底下人哪有不经心的,细细挑捡了奉上来,一半是买的一半儿算是送的,便她不占这个便宜,总也不亏损,说是说趁着地价便宜买的,又有哪一个敢收了高价去,若不是她出面,这会儿叶文心再置产,平白贵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