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昂首冲着吴夫人笑了:“只要贰内心肯了,再难办也是能办的。”
秋娘千恩万谢,搂着喜子坐下,吴夫人问了是怎生失了孩子的,秋娘怔得会儿,眼泪就跟着淌了下来,把如何从村庄里被骗出来的,又是如何先被婆母卖了的,一桩桩奉告吴夫人。
千里也确切受教,上了船就拿书看着,推了个沙盘排兵,吴大人还道他是可造之材,年青肯长进,又有一肚子的聪明劲儿,见天的说着他好。
石桂给秋娘续了茶,看她又翻出悲伤事来,拍拍她的背,秋娘这才好受一些,又说到支了馄饨摊子攒钱进金陵找女儿,吴夫人才刚听着卖人还是横眉立目标,这会儿听着忙生存了,反而眼圈一红,落下泪来,拿帕子按着眼睛,叹一口气:“都是菩萨保佑,这才叫你们赶上了,既找着了女儿,如何又往穗州来了?”
穗州学风昌隆,回回招考人都极多,榜上驰名的出自穗州人也很多,却极少出状元,便是本处所言难懂,贤人在上头问了,底下的回应听不懂,穗州一系的官员,要做到京官,头一个要学的也是官话。
因着靠近才气作打趣,石桂听了内心一动,她原是劝过的,没想到明月看着大大咧咧,又最讨厌酸文假醋,竟肯在这上头花工夫,她也跟着一笑,伸手摸了喜子的头:“你看,大哥都在读书了,你是不是也要读书?”一面说一面含着笑意冲吴夫人点点头。
喜子听了半日,晓得吴大人读书,明月大哥也读书,本来内心不说烦这些,却从没想过,这会儿想一想,在贰内心短长的人个个都读书了,他要想从戎,也得读书去。
非论她是真有这个意义,还是随口说上两句,石桂都要谢她,吴夫人吃上两口茶,借着吃茶的行动还去打量她,生的倒是柔眉柔眼的,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倒把弯眉小口的和顺处给袒护下去,只瞥见眼睛眉毛里透暴露来的刚烈了。
石桂对着吴夫人感激一笑,喜子一门心秘密从戎,却不是真的明白从戎是甚么,他没见过兵戈剿匪,只晓得当了兵没人敢欺负他,还是挨打被骗惊骇了,要教诲他,就得让他多看多听多见地,送去书院读书就是第一步。
吴夫人再看石桂,目光就非常温和,母慈女孝,又肯劳作刻苦,另有甚么日子过不下去,她看看石桂点点头:“本来我们老爷还说要去宋家,替你说合一声,好让你跟你弟弟两个团聚,可还没办理,宋家就有了丧事,老爷又外调,家里忙成一团,这事儿就搁下了,到底还是有缘法,叫你们又再团聚。”
石桂内心一想,明白过来,却不能当着秋娘的面去问,见秋娘听了,愁眉深锁的模样,更加不好开口了,只看看吴夫人,求了她倒不如去求纪夫人,一个是见面更多,一个是另有叶文心能帮着开口。
喜子还想回营里去,跟着娘和姐姐,每天都食饱衣足的,可总觉着浑身不得劲儿,非得跟着打拳才利落些。
真等他学了五年,端的想明白了,他要从戎,石桂也不能拦着,可也不能让他当个睁眼瞎子,会写会算能看能读,才是先要学的。
吴夫人未曾想,还能从个丫头嘴里闻声这些话,倒是一怔,掩口笑起来:“恰是这个事理,你吴大哥这些天就没断了看书,甚么论争二十四篇,拿在手里就不肯抛下,再这么读,倒要考状元了。”
喜子看看石桂,又看看秋娘,姐姐跟娘都带笑看她,他便点了头,吴夫人看他这是应下了,反笑起来:“要在这儿找一间教官话的书院,那可不轻易。”
吴夫人先时只道她有主张,未曾想她还是个有见地的,自家的丈夫就是年青的时候一意勤奋在武道上,却把这个抛在脑后,年纪大了再拾起来,才知剿匪吃了很多亏,如果早早就晓得这些,也不必拿蛮力去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