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木芙蓉的小宴,她就因着陈家女人交友了好位陈家旧识家里的女儿,这才晓得那几个女孩儿个个都读书,一句一个机锋,她便跟不上了,只得看人眉眼跟着笑闹,自来心高气傲,如何肯落于人后。
她人病着,口里就淡,叶氏叮咛厨房做了平淡小菜送来,换着法的熬粥,熬得米粒爆出花来,刮出锅子上面那一层粥油给她,怕她见天的喝药,把胃口废弛了。
石桂煎了药送出来,把药碗搁在床边,由着琼瑛劝她喝药,叶文心倒是十次里头有五次不肯喝,一时说药苦了,一时说嘴里没味,吃出来没一会儿也能折腾得吐出来,琼瑛玉絮几个更加战战兢兢,一刻都不敢离了面前。
她这头话才说完,那头琼瑛就报给了冯妈妈,第二日叶文心院里就摆了两盆来,虽不是三十年份的,却也有一人多高,上头累累开满了花朵,给这竹林小径凭添一抹艳色。
说着回身去扯宋敬堂的袖子:“我们情意到了便是。”
一面说一面要带了哥哥进屋子里去,琼瑛立时拦住了:“我们女人才吃了药,这会儿正睡着,女人留了话,等她醒了我必奉告她。”
冯妈妈对着叶文心也是一样的硬气,面上倒是在笑,说出来的话却不软和:“我劝着女人还是吃药得好,折腾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石桂没能学烹茶,就先学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不能焦不能淡,过了火侯就失了药性,比煮茶也不差甚么,药炉子搁在竹径边,怕煎药的味儿熏得满院子都是,石桂便搬了小杌子坐在药炉前,不时往里添些柴。
冯妈妈见这么着不成话,家里送了信来,叶家跟宋家都有安排,她这病不好,那些个事一桩都办不成,立时又换了模样,叫底下这些丫头有甚事,只要不特别,都依了她,只顺着她说好话,先把病养起来就是。
叶文心也不知是病痛还是有苦衷,并不耐烦应酬宋之湄,虽听她说话风趣儿的,无法精力不济,丫环们紧紧看牢了她,宋之湄的话头一拐到宋敬堂身上,便不是吃药就是喝梨水儿。
跟着几日宋之湄倒来的少了,叶文心一病,全部院子的活计都停了下来,宋老太太原还说要带了她去圆妙观的,现在也去不成了,璎珞春燕两个时不时过来探病,可叶文心的病倒是反几次复,好轻易热度退下去,一夜间就又烧起来。
宋之湄两回下来也不再提,只说道:“前儿陈阁老的重孙女儿请了我往陈家去,她们家有一株三十年的三醉芙蓉,这会儿恰是花期,我还想着同你一道,只可惜你病着。”
琼瑛绞了衣带子不说话,冯妈妈恨铁不成钢,瑞叶倒是样样安妥,又能硬又能软,可她跟女人太好了些,这才不能带了她来,可这个琼瑛又扶不起。
她不想选秀,这院里头就无人不知,可靠不吃药折腾的倒是自个儿,不但折腾了她本身,还折腾了石桂,药放凉了不能再吃,石桂那药炉子一天就没断过,玄月先还恋慕她有这么个出头露脸的机遇,等看她一天煎药都得煎上三四回,倒叹一口气:“表女人的脾气也太坏了些。”
宋之湄也不过略识诗书,粗浅的倒能说上两句,这些个更未曾见过看过,只得陪笑,内心却知自家不过于玩乐一道通些,那几个闺秀如果要做诗写文章,她便不成了,倒是叶文心这作派点醒了她,陈家女人同她交好,也不过为着陈家家教严,双陆投壶骨牌射覆这些个游戏从她这儿才气晓得一些。
哪晓得冯妈妈倒是一声嘲笑:“她直十足的出去,你便直十足的拦了她,给了她脸面就办如许的肮脏事不成!”到底另有一句没说,还把她当作正儿八经的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