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谕旨:月老殿主不得以任何来由推委,必须正装、定时列席蟠桃宴。”仙娥语罢垂了头,缩着脖子战战兢兢侯在门外。
“前些日子很多仙君向月老殿递了邀约拜访的帖子,那位可傲岸得紧,称病闭门,一概不见。”
月华恍然大悟,拈起一枚青李,诚恳诚意道了一句恭喜。目送那盘青李拜别,她终究忆起,这两人的姻缘,还是她亲笔加在姻缘簿上的。
未几时,小云朵们跌跌撞撞拼集在一处,结成一朵更大的云。
梦醒以后,将军抱着白玉瓷坛立在青李树下的背影,在月华的脑筋里挥之不去。她趴在绵软的云枕上,无端添了一抹难过。
“月老殿那位,不是情根尽碎吗?她做的媒……啧啧。怕也是带着不详。”
她敛了笑意,独自拜别。
“嗯。何时?”月华淡然回声,取了新的织云锦枕套,将云絮一一收好,仍旧置于床头。
仙娥回声:“殿主不必担忧,天帝已备好两套正装。”
“直说罢。”月华有些烦躁,天宫的仙娥奉侍虽经心,却有些怯懦怕事,一句话便能说尽的事儿,恰好要分作三四句,叫人焦急上火。
“月华上仙也喜食青李吗?”面前的仙君笑容朗朗,银色锦袍,玉冠束发,俊朗不凡。
翻了几回身,再毫无睡意。她抬头朝天,无认识地将云枕抱在怀里□□了几个来回。
半旧的云枕中,何来男人背影幻象?莫非是之前的她留下的,抑或是云枕的制造者留下的。
果酒酸酸甜甜,面前的仙君们来来逛逛,谁来敬酒她都一饮而尽,固然一个面孔也不识得。
云中昏黄显出一幅画来,是个恍惚的背影。模糊是个男人的背影。金冠束发,白衣卓然,他一手拧着酒壶,一手负于身后,立于云巅之上。仅仅一个背影,便可看出他的萧洒肆意。
还“两套”……天帝的确筹办全面。月华吐出一口浊气。“拿出去罢。”
“殿主,天后的蟠桃宴恰是目前。”门外的仙娥恭谨有礼。
“可不是!戴绿帽也戴的那么欢畅。”
“传闻这桩婚事,是昔年代老殿那位保的媒。”
“驸马好不幸。”
鲜果种类繁多,丰度也都还不错。她一眼划过,一盘青李在生果中甚是显眼。显眼是因为旁的生果都有减少的趋势,唯有那盘青李无人问津。
归位以来,她日日穿戴天宫同一装备的素净白衣,从未穿过正装,也未曾插手过任何一个宴会。天帝明知现在的她不喜好热烈,常常宴会缺席也从未逼迫过她,本日也不知为何,竟让她“正装”“定时”列席宴会。
青李还未入口,她便听得一边路过的几位女仙在闲谈。
“风谨,是我?非我?此风谨非彼风谨。我如果风谨,月华又是谁?姻缘簿上,风谨的姻缘是逾明,月华情根尽碎,何来姻缘……”一时思路庞大,她拧了眉,轻叹一声。
两人的手同时收回。
云絮原是天宫同一装备的,取云海重生的云朵糅合在一处,以绵密无缝的织云锦枕套套住便可利用。云絮柔嫩温馨,制作简朴,做枕芯与被芯最最适宜。偏生,它有个致命缺点,若枕套与被套稍有裂缝,它一遇仙气便敏捷涨大,直至撑爆织云锦的套子。
“回禀殿主,再过一个时候便开宴。天帝谕旨,谕旨……”宫娥一副吞吞吐吐的描述。
这背影,似曾了解。清楚在那里见过,一时却没法忆起。
“逾明已有了思慕的仙子,长生永久,只守着她便是!姻缘之事,便不劳各位操心了。”一袭绯衣的逾明拿着金色的小酒壶,不知从那边冒出头来。
“人家但是公主,天帝的女儿。便是给驸马戴上十个八个绿帽,也没人敢说闲话。驸马,也只能忍了。可惜了,如此姣美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