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心下鄙夷,悄悄斥道:若非早知汝等乃凉薄之徒,唯存私欲,恐吾亦得为此番心伤泪所扰,且生了怜悯。
弄无悯见状,轻笑出声,应亦未应,舞袖生风,未及那角蟾回身,已是将其定在原处。
庾女侧目挑眉,面上尤见笑意:“长相亦是记不细心。唯记得其乃修道之人,身佩长剑。登岛以后,衣物餐食亦是靠着岛人布施,故而所穿所戴,同岛民并无二致,印象不深。”
袁不鹿初时不解,然待半刻,其侧岛人,天火加身,呼嚎亦是不及,便为明火没顶,齿骨发甲,无一可遗。袁不鹿耸骇胆裂,目前一黑,立时倒头昏迷。
“小君何需滋扰?待吾轻取角蟾角,便将袁不鹿及诸人唤来,杀一儆百,何惧其藏掖?”
再过七日。
少待一刻,袁不鹿还是跪地,唯回身向后,沉声喝道:“二人既殁,多思无益;此事于忘归岛上,岂不平常?其名其姓,莫在挂怀!”
“神仙寻吾,不知可有调派?”
入夜。墉善堂,血莲池。
“可还记得荒废长相?”
“自吾至此岛,便可闻其言,吾如有讯,亦可默诵,书字于脑,辞依血传,其自解意。”
无忧传情以目,隔了一刻,方轻柔应道:”不过思虑助夫君解困之法罢了。“
话音方落,二人俱是轻笑出声。
弄无悯且笑且叹,杯尽壶自倾。
无忧再进一盏,掩口娇笑:“夫君发魔性,扬戾气,吾见之心焦,唯恐夫君将吾这小妖生吞活剥。”
庾女得令,施揖诺诺,缓缓退出堂内。
无忧深嗅,抿唇攒拳,小鱼际小扣桌沿;天大事情,抵不过美馔珍羞:无忧咬唇垂眉,见整鳗一尾,蒸至酥烂,去骨拆肉,又再细细将那无刺鳗肉同整骨拼于一处,色味不改,食之尤易;又见白虾,长逾手掌,佐以姜韭,去长须,开虾背,以入滋味;另有一碟吐铁,一碟獐肉,配以野酿,酒坛以赤泥封之,且雅且俗,可醉可醒。
袁不鹿同诸人俱往角蟾爪下,仆地顿首不迭,口唇虽开,不闻只字,倒似已同那角蟾言来语往,互解情意。
无忧同弄无悯递个眼风,又再瞧瞧庾女,这便懒懒扬手,轻道:“有劳。”
“吾所言,句句真相!”
弄无悯下颌前探,勾唇立应:“如果小君妖灵,可缓魔性,小君可愿?”
无忧一掌托腮,半晌,方道:“观貌查色,提及荒废,其心竟无半点波澜。”
无忧含笑,缓缓将那巴掌酒坛取了,递与庾女,柔道:“再劳为吾二人添酒,如若不弃,共饮亦可。”
”待吾取其角,再同汝等计算!“弄无悯轻声慢语,然眨眉抬掌,掌心火龙直出,分化两条,自往摆布,一则盘于血莲池上,周旋数圈,便化火雨滂湃,将那池面细心盖了,噼啪之声高文;另一火龙则往角蟾方向,盘身而上,直待其皮焦肉烂,角蟾吃痛,哀啼不断,然身为弄无悯功法所束,实难转动,只得吐气缩身,少倾便成了巴掌大小,蟾身肿破,皮溃而漉。那火龙随蟾身大小伸缩,待了约莫一刻,龙口大开,火势弥汹,眨眉便将角蟾独角吞下,龙尾一摆,便闻咔嚓一声,诸人凝眉,已见角蟾肚皮上翻,四爪时收时展,怕是半条命亦不剩下。
袁不鹿亲见那二人一前一后,俱为角蟾吞咽而下,硙磨细咀,未有半分停滞。角蟾食罢,鼓气胀腹,不发一声。
“那角蟾......角蟾有求,可否容吾一言?”
无忧讪讪,停箸身前,心下滋味,倒似毒烂鼻舌,再可贵半分菜肉香气。
“闻其惨极,为人生取脏腑,皮肉损烂,脓液遍处,拖肠挂肾,脾碎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