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于物，便似迷于烟雨，不见前后，怎能断是非、辨对错？”
荒废还是百无聊赖，呆卧石榻，闻声侧目，未惊弄无悯之复来，反是两掌狠扣股外，定定瞧着弄无悯同无忧身侧之人。
“吾......吾解意......”荒废闻声，低垂眉眼，启口喃喃，“然......其怎得......保命......腹中？”
庾女见状，沉声懒应：“弃，恰是吾。”
无忧闻声，挑眉轻笑：“其离忘归，便当己再无长生之能，吾便将一物予其吞下，告其丹丸得吾法力，在体永葆长生；每隔十岁，乞巧日，正中午，吾适时参慎往岛外巡查，若不见其携荒废同立干天木阵内，吾便收了那丹丸法力，令其堕齿秃发，腑脏衰颓而亡。”
“何不自行尝尝？”庾女挑眉，唇角虽弯，口内倒是齿寒舌紧，暗将指尖蜷于掌内，踱步向后。
摊侧一隅，尤有一狸奴，毛色不匀，颈上见秃，断尾折耳。人过见之，无不嫌弃，又有小儿，以碎石掷之，更欲上前，以落桠捣其目。
弄无悯腾身浮于半空，手掌抬亦不抬，柔声笑道：“不成。”
弄无悯点头以应，然感腕上一力，轻拉其重入墉善堂；弄无悯回身结眉，见那角蟾四足蹬地，头向堂内，使力拉扯。
“那角蟾织幻，若为省却心力，便常常以忘归为境，吾可解；然吾等所见幻象，竟可见荒废小修，若其用心为之，难道眉上添眉？”
无忧知其调笑，也未几应，二人四下飘零，花足半个时候，方将岛上表里前后探个清楚。
角蟾立爪其颈，扬头探舌，倒似轻舔其颌，稍顿，又见三五细物自角蟾神魄而出，此物互连，无形无色，迷蒙中却闻哀唳，似鹤似雁，婉啭凄绝。此物自角蟾喉舌出，近女之鼻唇，得窍而入。
“二人......但是断了气？”庾女沉声，反见忧色，抬臂翘指便欲查无忧鼻息，孰料距其鼻下半寸，庾女便似为一力所扰，指尖急缩，颊白唇燥。
弄无悯闻声，再见角蟾所为，不由喟然，悲叹长息：“此兽以所食人之精魄反注女娃形器，怕是冀其得神转醒，如此所为，同那衔微木入东海之精卫，又有何异？”
“虽失庾女，然吾仍欲以障眼之法，将此庾女送至荒废身侧。之前数代庾女之忆记，怕是唯其晓得，无旁人多查。”
“自......自是如此......”荒废展颜，齿露颌探，“自当......惜......福......”
“那日所为，权为全汝性命。若非如此，弃当为凶兽所啮，残骨难存。”
“此丹到处，便是沿岸卵石。”无忧轻哼一声，又再接道：“此法，可保庾女循分十岁。后事如何，非吾所虑。“稍顿，无忧反是怡然，”或其渐觉体衰，查吾有欺，便告荒废以实，求其剖腹取脏，以神策生之术转求长生，这便更是风趣；待吾同夫君将知日之事摒挡得宜，重返忘归岛，或可不时来探，作对睦邻，亦是不差！“
“师......师姐，”荒废挠眉，颊上一红，侧目轻道：“吾昨夜又梦一正色狸奴卧于身侧，门启风入，满院落红，倒同那溪上落花意境颇似。”
弄无悯解其情意，一手挽其臂，一手扶其腰，目珠一黯，二人便往堂外而去。
“那岛人所言，果是不虚。”无忧话音未落，恰见赤蛆急落，岂止十斗；弄无悯沉声诵咒，斯须便见蛆群直穿弄无悯同无忧神魄而过，触地化血。
正自思忖，耳内却闻洪音。
无忧笑靥浅开，见荒废面上忧色，心下戚戚，悄悄自道：人常笑‘一叶障目’，然一叶既可知秋，秋可掩身，以叶自障，怎不成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