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无悯见无忧面上一抹笑意,竟开口问道:“有何好笑?”
“宫主劳苦,”无忧接道,“连弟子换衣琐事都需上心,实是不易。”
“文哥哥曾言,宫主并不喜金色?”
无忧揉揉惺忪睡眼,还未了然弄无悯所言之意,便见面前一道金光,弄无悯一手已是握住无忧左腕,两人肉身顿时不见。
“宫主令媛之躯尚无牢骚,无忧自是无妨。”
无忧置身暗中,寒气似枉矢击中其顶,四下扫过之处寒毛直立,体如筛糠。
弄无悯仍未睁眼,缓缓道:“另一车乃为吃食衣物,因不知此行光阴,故多备了些。”
弄无悯面色不改,道:“共车而乘。”
弄无悯停下,就地盘膝,阖目打坐。无忧见状,也卧于一旁,深感一股乏累袭来,便已复梦周公,沉甜睡下。
“乃是仪狄所造世上第一尊酒,内有其血,故后代以‘仪狄血’称之。”弄无悯轻道,边说,边又布了两盏茶,“幸知日宫冰室恰有一麒麟折觥,其内所存恰是仪狄血酒。”说罢,弄无悯端起茶盅,细细品啜。
以后两人均阖目打坐,安息起来。
“宫主,这是为何?”
弄无悯扫了一眼无忧,便上了车。无忧见状,仓猝往另一辆马车而去,却听得弄无悯轻道:“你去那边?”
“尤记当时夜宴,未见弄无悯多进一盏,似是仅仅沾唇试酒,连一爵都未饮尽。”无忧心道。
“俱寒若此?”弄无悯轻声探听。
无忧立于弄无悯亮光以内,方感寒气稍缓,心道:这但是实实在在一个上马威,想那日君气度不小。她再近弄无悯,眼神向下,恐跟弄无悯直视。
无忧却愣住,道:“如果我说,那日有怪音贯耳,临时授予口诀,无忧求胜心切,这才不管不顾,率性施为。”无忧一顿,瞧着弄无悯,轻道:“宫主可会采信?”
“趁你梦中,我已驱灵西往探看,火线仍需步行起码两个时候方可至咸池入口,如果如此,恐你体力难支,故而我需携你,化灵而飞,虚无躯体,望毋介怀。”
无忧仍在车内,觉马车似已陡峭落地。她翻开车帘,见四下冥冥,弄无悯正立于马头稍前,其身煜煜,澈映四周。
“那本日为何?”
无忧少应。
无忧回身,面色一红,道:“无忧不敢滋扰宫主,这便分乘两车。”
“倒是还好,只是前路难见,心中暗淡。”
“是。担搁了宫主闲事。“无忧起家,面色一红。
“无忧才疏,何尝听闻此地。”
到达时,见有两车四马早在等待,无忧心道:莫不是要跟弄无悯分车而乘?正想着,便听得苍文道:“师父。”
“但是乏了?如此便稍作安息。”
无忧觉弄无悯所言直白,更显得本身小人之心戚戚悄悄,“无忧谢宫主赞美。”正说着,竟见弄无悯微微一笑,面前更是明丽,心中实难摸清弄无悯所思所想,一时有些语塞。
无忧回身,正见弄无悯踱步从主殿缓缓而至:他换下了常穿的灰色浅金绣花罩衫,穿上了少见的金色外套,衣衫正中即为一三足乌,阳鸦之目乃为瑶碧,文采华光,煜煜生辉;其羽若生,呈火色;袖口各一圈翡翠,水滴之状,金丝绣连,翡翠之下则是寻竹暗纹。
“听此名,当为酒具。”
无忧闻言,身子又再一颤,心道:他竟提及此处!
“情势所需。”
无忧这方惊觉思路已远,忙正色道:“宫主赅博,无忧叹服。”
弄无悯止了脚步,头一稍侧,看着无忧不再言语。无忧见弄无悯愣住,也不敢持续向前,定定站在一边,既不回应,也不抬眼。
无忧捡了茶盅,心神为之一荡,点了两下头,便捧着茶盅冷静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