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回身,见弄无悯批袍兀立,形如嶙石。
弄无悯接盏,不由蹙眉:“何来此杯中之物?”
弄无悯唇角一弯,缓将那盏近了唇舌,浅尝而止。
无忧于敛光居上得宫人通传,弄无悯命其往怀橘宫拜见。无忧禁足多日,终是得离,不由雀跃,修整仪容,疾往怀橘宫而去。
无忧黯然,暗自计算:娘亲但是尚在坤顶?若其得知夫君现身,当有所动。若由目繁华将此讯鼓吹,娘亲或肯前来相会,倒也何尝倒霉。
弄无悯轻哼一声,缓道:“若非早料定其未于愚城逗留,吾又怎敢令尔暂理?”
当每入夜。
知日宫同愚城经此变故,皆是伤筋动骨。弄无悯交代苍文等人妥当安设愚城残部,又命赤武寻得青丘,暂理城内事件。青丘得闻来龙去脉,不由惊心,思及愚城竟为弄觞暗掌,更是悲咤,惶然忧心弄无悯之堪受。
弄无悯闻言,反是含笑,启唇倒是哀辞:“肩山二分,天涯之距;善恶两峙,天渊之隔。”
“无悯欲下山独往?”
约莫半月后,愚城反复安静,次序井然。青丘念己分寸之功,便欲往知日宫探看弄无悯,不求请赏,但恳一面。
青丘闻言,不住点头,闻弄无悯再道:“愚城城主旧部,当释则释;其他妖修,若安本分,右肩山阴霾可退。”
弄琴闻声,不由接道:“人穷反本,其言当善。如果运数将尽,仍要千篇算计,陷尔是不义,恐思谋之深,世无其匹。”稍顿,弄琴长叹口气,缓道:“然尔是戋戋愚城门主,同弄柯岂有大恨?且弄柯同吾等相处日久,其但是这般狠辣之徒?”
弄无悯未有行动,轻声喃喃:“嫡亲难合,煎熬形器。如此,知日宫俗名,又有何惜?“
弄无悯轻笑,唇角微抿,沉声应道:“其久伏愚城,暗掌构造,若欲为吾所见,早当现身。“
“青丘暂代愚城事件,多有留意,却未得蛛丝虫迹。”
“何故感喟?”
这日巳时,知日宫主殿。
“弄宫主何故得知?”
青丘目珠微转,躬身轻道:“愚城之事,青丘有闻。”稍顿,青丘定定凝睇弄无悯,心下暗叹再三,终是接道:“弄柯阳奉阴违,明为知日弟子,暗行愚城轻易,弄......弄宫主幸在得查,未多为其蒙蔽。“
此言一出,堂上三民气下自是了然。苍文稍一挠头,又再扶上额角,轻声自语:“如此,师父当何故自处?”
弄无悯反自门外而入,柔声缓道。
当日戌时方至。
言罢,赤武环顾堂下,见苍文笑容,轻道:“尔是安在?”
赤武一时怔楞,心下暗道:如果不信,师兄为何痛下杀手?若千钧系一发,唯欲救无忧性命,这便皂白不分,不免公允过火。
“待此行归返,当有善果。事毕以后,便可安然。”
此言一出,三人皆寂,抚心自问,何人不是怒其计,悲其丧,却不忍毒恨,戚嗟怨悼。
弄无悯不由摇首,苦笑不迭。
青丘顿首罢,伶仃于下,感弄无悯仙气漫漫,未敢抬眉偷眼半晌。
弄琴拭泪,难抑心下五味,轻声喃喃:“本是胶固之义,却成仇怨之歧,悲呼哀哉。“
待至,无忧直往院内,再见花雨满院,月华侵袂,不由止步,埋首长叹。
见苍文赤武皆是讪讪,弄琴阖目,轻声道:“闻听其言,即便弄柯当真公开操控愚城,如此作为,亦不过遵令而行。”
弄无悯稍一点头,应道:“既知家父犹在,需得尽快探得其踪。情恕理遣,劝其勒马。“
思及此处,无忧神思支离,抬眉见弄无悯背影,萧索难掩;夜风飒飒,树影捷猎。无忧气滞,轻唤多声无悯。
弄无悯稍一上前,表示无忧同就石桌,两相取座,后便接道:“那夜灯谜,现在但是了然?”